看着景承麒飘忽的眼神,李清宇忍不住笑出声,“怎么,在担心高阳公主?”刚才高阳公主选择上楼直接休息,景承麒眼神的方向可不就是客栈的二楼。
景承麒无奈的笑笑,没有反驳。
“我不知道你为何一定要去安息,还不得不面对追杀,但作为你的朋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直面死亡,你也别逞强,我们心里都明白,面对敌人,准备的越充分越好。我决定了,我要留下来保护你,虽然我不是青铜卡师,但毕竟也是紫卡卡师啊,对付几十个普通人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你们还是先离开吧。”最后一句李清宇是对着乔挽风和陆禀峰说的。
陆禀峰很是气愤的说道:“我说李清宇你什么意思,我们能一起出来游学,自然也该是好兄弟的身份,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提出让我们像个懦夫一般夹着尾巴逃命呢?我好歹也是卡师,一个很快就会突破为青铜的卡师,一般人来几十个我还不放在眼里。”
乔挽风是个极其骄傲的女子,刚才李清宇的提议对她而言,不是好朋友对她生命的负责,而是对她的藐视。虽然担心连晋王都担忧的对手会不会不是她能应付的,但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在这一刻退缩。
“益州儒生乔灵大人比我还小一岁呢,她能为益州出生入死,剿灭羌骑,我也能伸张正义,何况是帮助晋王殿下,这是我作为吴国子民应尽的本分。”
李清宇目瞪口呆,陆禀峰这人无利不起早,这次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混到他的队伍里,乔挽风自持出身,一向看不起普通人,如果不是老师安排他们和他一队,他根本不会和他们一起游学,当然,和他们相比,他更讨厌乔寒。
但这会儿看着乔寒和乔挽风的反应,他才明白刚才自己说错话了,但看着两人理所当然的表情,心中一时暖暖的,他转头看向晋王,“既然如此,请晋王给我们一个表现的机会吧,不管怎样,我们都是将要毕业的书院学子,明年可都要出仕了,这样的我们不算是助力吗?”
景承麒有些无奈,但更感觉窝心,这就是他的故国,他的家啊!
如果可以选择,他真的不希望离开吴国,但这也是他的战斗,他为自己心中的国在另一个战场冲锋,他不会畏惧,不会迷茫。
“不过,你就带这样的护卫来为国效忠?”李清宇笑呵呵的打趣道。
景承麒顺着李清宇眼神的方向,看见的便是慵懒散在四周的十六位护卫。
倒是景承麒的几位使者颇为敬业,谨慎环顾四周,提防任何突然出现的危险。
“你啊,早晚有一天栽在你这张嘴上?你从哪里看出这些护卫不合适了?哪怕他们不适合,也不是你能随意点评的。”
李清宇有些不服气,说白了,他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你可是我们吴国的晋王哎,这次去安息也是为了当安息王,陛下既然知道你回安息必然危机重重,为何就只给你派这么点护卫,陛下真的希望你成为安息王吗?”
李清宇一直对王位上的那位抱着极大的戒心,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
李清宇作为李家嫡子,自然有他作为世家嫡子的骄傲,在他眼中,这吴国是世家与皇室共天下,这位陛下不想着和世家处好关系,还极为强势。屡屡做出损害世家利益却有助于改善普通人生活环境的政策,这本身就不是一个聪明人的表现。支持他坐在王位上的是世家,而不是浑浑噩噩的普通人。
如果他是一国之君,一定会团结世家,奴役普通人,压榨奴隶,将吴国建立成一个更繁荣更昌盛的国家。
可惜,他们这位陛下,一心想着收复权柄,打压世家,一点都没有雄主的风范。
“清宇慎言,陛下君威赫赫,岂是我等能随意冒犯的。”景承麒小心看了斜上方桌子上坐的一位高大护卫,发现对方专注于吃饭,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陛下已经得到了吴国皇室所有供奉的效忠,吴国必将迎来天无二日的景象,以后他哪怕成了安息王,也将是几代中最艰难的王,他真的不希望一点小小的不注意,为未来埋下无法处理的隐患。
李清宇识趣的闭嘴了,他读懂了景承麒言语中隐晦的提示,那是危险的意味。
难道他们唯我独尊的陛下,真正蜕变成一位暴君了?还是有了世家不知道的依仗?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李清宇还想从明显知道了什么的晋王口中得到更详细的秘密,他开口道:“晋王,你……”
“哈哈哈,到的真齐,正好不用我到处奔波了,渎神者们,按照神的旨意,回到神的怀抱吧——”
一道诡异的声音直接出现在客栈每一个人的耳边,就像是恶魔的呢喃,诡异而惊悚。
“是信仰者,天啊,这里有渎神者,信仰者的杀戮是献给神祗最好的祭品,信仰者一定会杀光这里所有人的,我们该怎么办?”
“渎神者,这里怎么会有渎神者!”
“安息的信仰者吗?他们不是一般都不会离开安息国土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客栈的本地人们发出一道道恐慌的声音,慌乱的脚步声就像是死神扣门的节奏。
客栈老板的表现更是不堪,他急急缩着脑袋,往酒水牌后面藏去,仔细观察,还能看见他瑟瑟发抖的身躯。
李清宇,乔挽风和陆禀峰第一时间唤出卡牌原地出现了奇异的灵物,分别为白孔雀、红玫瑰和食铁兽。
景承麒身后随着星力涌动,浮现出一只威猛的墨麒麟,空气中因为墨麒麟的现身,随之而来的是让人无法反抗的神兽威压。
白孔雀和食铁兽身形都顿了一下,食铁兽很快恢复,而白孔雀却像是受到刺激一般,腾空而起。
美丽的红玫瑰缠绕在乔挽风周围,形成脆弱的护卫圈。
她看着威猛的同伴,下意识举起右手,放在胸前,似乎要抓住什么,给予自己面对危机的勇气,又赶紧收回,似乎这样会暴露自身的秘密。
一个人在面对危险时的反应,往往最能反应内心深处的秘密,不知乔挽风有什么秘密,居然会让她下意识觉得这会给予她面对未知的勇气?
乔灵望着战斗意识不错的乔挽风,心中忍不住赞了对方一句。
就在刚刚那诡异的声音响起时,叶灵就被震昏,人偶出现一阵猛烈的吸力,将远在天地之心的乔灵直接拉了过来。
乔灵望着陌生的环境和脸上热辣辣的痛感,一时有些蒙。
没想到一睁眼就看见这么激烈的战场,没有现身的对方好像将这家客栈所有人的性命看作他掌中之物了,而这个所有人,包括乔灵的傀儡之身,真是棘手啊。
傀儡师的人偶可是很贵的,她并不打算买第二只。
客栈外面涌进来无数黑色的浓雾,将客栈中的人分割成一块块。
乔灵因为刚才的停顿,离叶欣一行人有了一点距离,就这样被分开了。
对方第一攻击的目标不是她们,但周围诡异的安静和变幻的黑雾,给人一种浓浓的不安感。
叶冰在黑雾聚拢的最后一刻,明明有机会将叶灵拉到身边,但她下意识犹豫了。
就是这片刻的犹豫,让叶灵失去了和她们三人汇合的最后机会。
叶冰咬紧嘴唇,压下了心中的懊悔,不是她不想保护叶灵,是她也没有反应过来,毕竟,她太弱了。
叶冰抽出短剑,护在自己身前,虽然她心中清楚的知道,这并没有什么用。但剑锋冰冷的触感,让她有了片刻的安宁。
看着黑雾滚滚,叶冰猜测来者很有可能是信仰者,甚至是神眷者。
她一个连玄叶战士都不是的预备战士,如何是对方的对手,只能寄希望于对方看在她们是叶书一族的份上,饶她们一命。
可安息,会给叶书一族面子吗?
战场的正中间,白孔雀飞至空中,一声声清啼声划过天际,惊动黑雾翻滚。
食铁兽敏捷的移动庞大的身体,往黑雾深处扑去。
突然,黑雾覆盖的地面伸出无数苍白的手掌,白森森的胳膊成了最好的障碍。
墨麒麟大步向前,每一步都踩下一朵朵玄色的火云,被火云触碰到的苍白,一瞬间化为灰烬。
隐秘的远方,传来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声。
看来,这些苍白手臂受到的伤害,会直接反馈到操纵他的人身上。
被黑雾裹住的屠杀者安息上将军和博尔特,捂着受伤的右手,心情瞬间变的极为沉重。
他身后的势力已经过度高估晋王一行人的实力了,没想到计划进行到这一步,才发现还是低估了晋王,难道吴国真的就这么可怕?
怪不得连祗都止步于吴国之外。
屠杀者服下随身携带的药剂,身上的伤很快便恢复了三分,如果对手只是刚才出手的那几人,他还是有几分胜算的。
毕竟,屠杀者可是信仰者,他的实力和玄叶战士相当,但他拥有神佑,战力不能用修为直接评估。
屠杀者知道,预备玄叶战士相当于吴国的紫卡卡师,玄叶战士则对应青铜卡师,而玄叶之上的灵叶便是吴国的白银卡师。
之后的修为划分,就不是他一个信仰者可以知道的了。
安息国的圣骑士们,如果本身是信仰者,则实力直接上浮一阶,神眷者再上浮一阶。
也就是说,安息国的玄叶信仰者战力可以和吴国白银卡师相当。
刚才动手的几人应该都是紫卡卡师,倒是后面的墨麒麟是白银卡师。
他的战力和晋王相当,但晋王身边还有不少使者,是什么给了屠杀者赢的希望呢?
屠杀者忍不住用右手摩挲着放在口袋中的笔记本封面,希望这个意外之喜能帮助他完成任务。
这是前段时间屠杀者无意中得到的一个笔记本。
屠杀者想到长老院对完成任务者的奖励,心头一阵火热。
景承麒和对方虽然只有短暂的交手,但他瞬间变知道自己和对方战力相当。
但心底的紧迫感,让他对危险有了最准确的把握,他明白,如果他独自面对敌人,怕是九死一生。
晋王忍不住看向他身后格格不入的护卫们。
那些护卫们不紧不慢一一召唤出自身的卡牌,十六只金狮排成整齐的步伐,缓慢却坚定的迈步向前。
“十六金章?”陆禀峰的身形一顿,失声喃喃,没想到皇室居然出动了十六金章保护晋王,难道晋王已经向吴国皇室展示了他不可动摇的忠诚?
十六金章可是陛下的真正的亲卫啊!
李清宇想到前一刻他对着那十六个护卫的嫌弃,这一刻,脸有些疼,如果早知道他们是‘十六金章’,他恨不得大声喊道,这样的护卫请给他一个军团。
当然,这只是李清宇个人的臆想。
十六金章可没有关心他们突破暴露身份,对陆禀峰,对李清宇的震撼。
他们缓慢超过景承麒,超过李清宇和陆禀峰。缓慢形成合围,也不知对方是否不知道十六金章的厉害,居然没有阻止。
十六金章是吴国皇室最出名的几个精英战队之一,每一位战士都起码有青铜卡师的实力。
他们掌握着一种神妙的阵法——十六金章,战队的名称也由此而来。
战阵要求修炼的卡师必须是金狮,必须都修炼《无心章》心法,从而保证战阵发挥最大的威力。
十六金章的作用是可以将合围之人死死困住,然后慢慢净化。
无论敌人是谁,都将消失的干干净净。
战阵唯一的缺点是行动缓慢,一旦敌人在形成合围之前逃走,战阵将无法追击。
看着松散的战阵慢慢连成一个整体,李清宇心中松了口气,哪怕来者是白银卡师,这场战斗也结束了。
十六金章一出手,就直接将黑雾的制造者压成了空气,什么都没有留下。
血液,尸体,还有衣饰,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奇异的是,一本封面上镶嵌着榭寄生图案的墨色笔记本却逃过一劫,但却没有一人将目光看向地上的笔记本,就好像它根本不存在一般。
它静静的躺在地上,等待着下一个主人。
这张战斗,大家都没有看见敌人,敌人已经被判决没有生活在这世上的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