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小书很能干的,能帮乔灵很多忙,这次多出来的功能,小书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这是小书受苦度过劫难后,天道对小书的补偿。
小书有很多理由,很多借口,但面对乔灵清明的眼神,他突然说不出口了,他低下头,承认了自己唯一的能力仅仅是润色文章罢了。
“我在送你重生后,就感到很脱力。大约是你重生几天后,我迷迷糊糊感知到,我需要去收集我散落的书稿,我的本体因为穿越界壁,被界壁里的飓风割裂,只有找回本体,我才能恢复。后来,从第一个外挂收回后,我就得到了一份额外的力量,也慢慢发现,随着外挂收回的越来越多,我居然有了选择下一个功能是什么的权利。我也慢慢习惯沉浸在收回书稿的舒适感中和对缺失书稿的渴望中。有时候我也疑惑过,可很快,我就觉得这是天劫过后,天道对我的补偿,我以为就是这样,也从未深思。”
乔灵托着下巴,“小书,你就没有想过,既然你的本体被界壁飓风撕扯而四分五裂,而且散落各地,你为何还能有意识,甚至,你本身的力量也没有半分影响?而且,你的本体记录的是一个世界的时间轴,为何居然不是界壁飓风的对手?同为世界组成法则之一,而界壁飓风只是界壁众多能量中的一种,你身为小世界本源,记录了一方世界的过去,现在和将来。为何会轻易被界壁飓风伤害到?”
小书脑子乱乱的,他忽然有所明悟,“乔灵,是不是我从来都没有失去过本体,那我收回的是什么?”
“那就要看谋划了这一切的人,到底想得到什么了!”
随着小书对乔灵推测的信任,他身后突然出现一本完整的书稿,封面上《逐日无光》四个大字清晰可见,作者署名的位置上,赫然写着‘重崖居士’。
也许,这就是小书在建议乔灵笔名时,脱口而出‘重崖居士’的原因。
可书稿上却有几滴墨点,墨点散发着浓浓不详的味道,让小书分外难受。
小书猛地震动本体,想将书稿上的墨点甩下去,可惜,徒劳无功。
“乔灵——”小书快哭了。
身为书灵,居然连自己本体的状态都会感应出错,如果不是乔灵,他怕是在收回所有外挂后,才会明白过来。
可现在小书清晰的感知到,收回十四个外挂之日,就是小书魂飞魄散之时。是谁如此恶毒,谋划诸多,就仅仅是为了让一个书灵消失在天地间?
“可是,谁会知道我的存在,还这么处心积虑的对付我,我一个连攻击力都没有的书灵,能碍着谁什么事!”
乔灵抱起小书,“小书,别担心,我们既然提前发现了敌人的阴谋,那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也许,这是天道对你的考验,你不是一直想要真正见识和感受这个世界吗,只要度过这一劫,小书就可以就化形成人了。放心,小书你还有我。”
在乔灵的安慰下,小书终于恢复过来,又笑的没心没肺。
摆下这么大一盘棋的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呢?
安息边境。
左贤王一个人坐在山坡上喝酒,浓浓的马奶酒,浇不走他身上的落寞。
“来,右贤王,我敬你一杯!”
“来,大单于,我也敬你一杯!”
美酒被倾倒在地上,青草散发出醉人的香气。
“我当左贤王去了哪里,原来躲在这里喝酒。”
暮色苍茫,一道身影出现在左贤王不远处,语气中带着三分熟稔,两分打趣。
左贤王瞬间惊醒,又在看见来人后,恢复之前毫无生气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一切都按照计划再进行,不是吗?”
左贤王猛的喝了一大口酒,“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右贤王。”
曹默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口边,却闭嘴了。
能说什么,右贤王的死,他曹默也有一功。东羌不知道,他曹默心中没数吗?
“左贤王不是一向和右贤王不和,怎么今日到是怀念起故人了?”
左贤王突然抬头,用充满迷茫的眼神看着曹默,“曹先生,我们现在的选择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对吧?”
左贤王虽然用疑问的语气,但却不需要任何人回答。
“是我的错,右贤王生前为东羌出生入死,我却因个人意气,屡屡反抗右贤王。现在想来,是我太蠢了,而且,半年前还做出了那样的事,如果不是为了东羌,我早就以死谢罪了!”
曹默沉默片刻,等左贤王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左贤王,我知道你现在不是为自己活着,是为了东羌,如果不是单于想借我颈上头颅一用,我也不会杀了他,毕竟大单于对我有收留之恩。”
左贤王摇头,“不,这件事曹先生你没有责任,你当时只是太激动了,我和大单于在战场上逃跑了,这本就是最大的罪过。你为右贤王抱不平,我又何尝不愧疚。可我是右贤王之死的罪魁祸首,只要我活着一天,心中的悔恨便折磨我一日。枉我以前自认为是东羌第一勇士!”
半年前,东羌惨败于昆吾长山军之手,右贤王也在那一役牺牲。
左贤王和大单于在亲卫的护送下,逃出一命。
可必须有人为这次的大败负责,大单于居然厚颜无耻的宣布,此役之败,皆要怪罪于右贤王指挥不当。
尤其是知道打败东羌的不是真正的长山军,而是西羌时,大单于那段时间,杀了不少统领。
曹默先是为右贤王发声,得罪了大单于,后又多次庇护大单于下令处死的将军。
那些将军大部分都是右贤王麾下,也是那一役奋勇之辈。
大单于最终忍无可忍,说既然曹默你这么怀念右贤王,何不陪右贤王而去。
曹默被压出帐外时,大单于手下的将领们终于忍无可忍,反了。
带头的居然是最讨厌右贤王的左贤王。
大单于至死,也无法理解,为何左贤王要救曹默?
大单于死后,左贤王拒不接受单于之位,不得已,大单于和右贤王之位空缺,而左贤王成为了东羌有实无名的首领。
左贤王带着东羌开始流浪,直到意外杀了一队安息偏军。
左贤王本以为是普通的一伙沙盗,这段时间东羌也杀了不少,可没想到却从队伍中,搜到了军械,上面铭刻着安息神庙的标记。
“左贤王,是安息国军队,虽然刚才的确是难啃了一点,但这战力,怎么会是安息国的军队?”
一个国家的军队,不应该和吴国军队一样强大,也该相差无几才是,怎么会这么不禁一击?
面对手下的不可置信,左贤王也觉得颇为棘手。
自从东羌败给昆吾国后,东羌几乎都不会对国家下手了,谁知道哪个国家会冒出来个长山军第二。
虽然的确有一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感觉,但为了东羌的未来,也顾不得面子了。
可这次的意外,却让被一挫再挫的东羌,重燃了热血。
曹默看着满地尸体,心中一动,知道自己等待了许久的机会已经到了。
“左贤王,安息国也许并没有我们以为的强大,我们可是曾经和吴国硬碰硬了二十年的东羌啊,怎么能因为输给吴国,就对自己的力量过分低估呢?昆吾国虽然在安息,但那是长山军啊,曾经在吴国差点改天换地的长山军啊!”
左贤王有些不自信,“可当时打败我们的是东羌一直看不起的西羌啊,不是长山军,长山军甚至都不屑出兵。”
“不,”曹默用最郑重的眼神直视左贤王,“昆吾国一败,我们是输给了长山军,难道当初他们没有使用长山大日之力,难道当时和东羌交手的军队中没有长山军正卒?当初的失败,一是敌人太过强大,二是因为我们轻敌,三是因为大单于断尾求生。说来说去,我们东羌唯一惧怕的敌人只有吴国,哪怕是对上匈奴,我们也不怵。”
“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安息。”
左贤王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状态很不对,他迫切希望自己能振作起来,明明知道应该为右贤王报仇,可他可耻的退缩了。
那一夜和昆吾国交战的大火,在三天后便熄灭了。
可左贤王心中的火,却越烧越旺,直到有一日,将他点燃。
这一刻,左贤王从曹默的语气中,听出了希望的味道。
“曹先生有何良策?”
东羌为了避开昆吾国,这时候已经从西域,流浪到了恒河安息一带。
曹默摇着一把折扇,“建国吧,左贤王。为东羌,为右贤王,我们都需要一片休养生息的土地,以前的故土回不去了,西域更不行,但天大地大,总有东羌容身之所。”
曹默指着地上的尸体,“安息就是我们下一个目标,我们的野心也不大,只需要一部分安息国土,这是安息的荣幸。”
左贤王沉默了三天,答应了。
左贤王吸取了之前轻敌的教训,哪怕和安息数次交手,安息几乎没有胜过一场,左贤王还是稳扎稳打,慢慢占下了三座城池。
现在,他们正在攻打的是第四座,也是安息有名的商业之城安吉拉城,只要拿下这座城,东羌就此收手。
安息的夜来的总是比吴国早一些,繁星点缀在黑幕上,显得格外宁静。
“是害怕了吗?左贤王,胜利就在眼前,我们只需要一鼓作气,一切就都可以落幕了。”
左贤王失笑,“曹先生,你别说的这么文绉绉的,我一个粗人,又不是右贤王那般对吴国文化颇为向往,听不懂啊!”
曹默坐在左贤王身边,“听不听的懂有什么关系,我们很快就可以完成心愿,为东羌找到新的故土,我们将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将东羌的火种传承下去。”
左贤王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曹默,“曹先生,有时候我真的看不懂你。说你叛国吧,你从来都不和吴国作对,说你已经被东羌同化,可你无论衣着还是语言习惯,都保持着吴人传统。你会在东羌攻打吴国是保持沉默,却也会在右贤王牺牲后,为他打抱不平。你会为了保存东羌的战力,冒险保下东羌的勇士,也会毫不犹豫的几句话,就将他们送到了和安息的战场上。曹先生,人都有所求,你求的是什么?”
求的是什么吗?
曹默仰头看天,沉默了很久,就在左贤王以为曹默不会回答时,他开口了。
“曾经我因为不能成为卡师,而痛苦不已。可我没有放弃,我不择手段只想得到我所求的安全感。那时候,我以为,我要的是荣华富贵,是人上人的权利,只要能得到这些,我愿意付出一切。
在我越陷越深之时,我遇到了我的光,她照亮了我的人生,那一刻,我找到了我人生真正的归宿。可我只是一个读书人,我无法帮到她。
所以,我重新出发了,无论用怎样的手段,只要能达成她的心愿,我九死未悔。”
左贤王震惊的看着曹默,他没想到右贤王对曹默而言,是那样的重要。
是啊,曹默在吴国犯事后逃到草原,是右贤王给了他施展所长的机会,知遇之恩啊,吴国不是有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
怪不得曹默会说右贤王是他的光。
可惜,右贤王死了,曹默是在自责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右贤王吗?
所以,曹默以右贤王的愿望为自己的愿望,想要庇护东羌。想要建国,是希望有人能记得右贤王,记得为东羌族付出一切的右贤王。
是他太过敏感了,居然会怀疑为东羌族出生入死的曹先生。
左贤王起身,对曹默施了一礼,“是我太过失礼,居然在将要胜利的前夕,怀疑曹先生,请曹先生见谅,待功成,我愿亲自摆酒,向曹先生赔罪。”
曹默一脸蒙逼,不是说好的谈心吗,怎么突然就成了试探?
曹默想到刚才他不自觉说出的那番话,后背一阵冷汗直冒,天啊,他怎么就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他这是掉马了吗?
会被左贤王杀掉吗?
要不要现在就反抗?
惊悸的大脑并没有收到左贤王道歉的话语,只来得及一遍遍懊悔,所有的智慧都被绝望和悔恨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