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继续浩浩荡荡地前进。
队伍的最后,倚时寒望着走在身前的女生,微微有些发愣。
步妍溪……
虽然刚刚游逛在最后面,但是尹若祎她们说的那些话,他全都听见了。
无论何时何地,多听多看,掌握每个人的习惯与弱点,这是他潜移默化里养成的习惯。
孽种、私生子、杂碎……从小到大,他明里暗里听过不计其数的辱骂,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早就麻木了,如果连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还谈何复仇?
何况,他和尹若祎那些女生虽然算不上敌人,却也绝不可能成为朋友,所以她们怎么看他,他是真的不以为意。
只是,没想到她会那么做。
他刚刚在后面看得分明,她是故意借拧瓶盖的力气,把水洒到尹若祎的衣服上。
不是不清楚她和尹若祎之间的恩怨,但她知趣又喜静的性子,从来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理念,很少主动发难,而她刚才“失手”的时机,实在太容易令他误会了——
误会她想维护他,才会突然挑事。
真是个矛盾又复杂的女孩子啊……
明明对他有诸多不满,心怀戒心,却又好像把他放在了朋友的位置上,令人捉摸不透。
“想什么呢?”耳边,容桑的声音拉回了他纷杂的思绪。
倚时寒的嘴边勾着寻常的笑意,却是颇有几分凌人地说道,“我在想,有些人是不是特别喜欢滥用同情心。”
容桑微微一顿,神色莫名地望向他。
他这个表弟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了,平常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无害姿态,对谁都礼让三分。虽然那种礼让更像一种虚假的做派,但是此刻这般的刻薄,亦是前所未有。
容桑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他并没有注意到先前那场纠纷的伊始。
“没事。”仿佛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倚时寒顿了顿,尽敛语调里的锋芒,“我只是在想,这次你姑祖母提出见我,会不会跟我父亲中毒那件事有关。”
不着痕迹地扯开了话题。
容桑的姑祖母,容家的姑奶奶,早年间就随丈夫在芬兰定居,垄断了欧洲近一半的商业链。可以说,容家在欧洲商界无可撼动的地位,这位姑奶奶厥功至伟。
而倚时寒这次来芬兰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她。
“不像。”容桑略微思索了一下,“姑祖母连我们家的事都很少过问,更不用说倚家了。”
“那我就更好奇了,容家威名在外的姑奶奶为什么要点名见我这个小角色。”
“不过……倚家最近的动静确实大了些。”面对自己从小比较照拂的表弟,容桑没有隐瞒真实想法,“我上周去看过舅舅,医生说他状况不容乐观。虽然上次侥幸捡回一条命,但心肺受损,伤到了根本。”他顿了顿,“我听说,倚氏董事会近日召开紧急会议,讨论了股份变更的事宜,你知道吗?”
倚时寒眸光微闪,却是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怎么会知道?倚家的股份跟我沾不上一点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