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镇源背着手,落寞地走进书房。他有太多事儿,需要好好儿地静心想一想了!没想到府中竟然发生过这么多的事儿!究竟还有多少,是他如今仍旧还不知道的?他不敢去想,却又不得不去猜测。
思绪翻腾的洛镇源,没有注意道,洛继宗就连跟在他身后,一块儿进了书房,甚至洛继宗轻手轻脚地替他端来热茶,放在案角上,又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洛镇源也是毫无所察。
此时的洛镇源,低着头盯着书案上的木纹,满脑子盘算的,是周氏与周府,翠庭轩与芙蓉居,娉妍与妙姝,还有突然上京来的舅兄一家……
过去他将这一切交给了周氏,这中间儿有多少事,都是他不知道的,如今他却是需要一一弄个明白才行。
尤其是幼女洛妙姝!不仅敢在自己跟前儿做戏,甚至一年前就敢将长姐推入放生池……幸得妍儿无事!洛镇源闭上了酸涩的眼,长长地叹了口气。
洛继宗见此不由上前劝道:“父亲……”话未说完,洛镇源便猛地睁开眼,瞪着洛继宗喝问道:“不经通传,谁让你进来的?”
洛继宗一愣,往后退了半步,低着头,抬眼小心地望着洛镇源道:“方才送走了舅舅,见父亲心情不好,儿子便随着父亲过来了。”说完将案角上的茶盏,往里推了推“父亲用些热茶吧。”
洛镇源见此抿嘴点了点头,端起手边儿的缠枝青瓷盏,浅浅地抿了口,洛继宗便笑道:“姐说父亲最爱这茶,上次去舅舅家便包了些回来,本想要亲手给您冲泡,倒是让我得了这个巧儿。”
洛镇源闻言望着洛继宗看了半晌,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垂眸看向手中的茶盏,好半晌才轻声问道:“这茶是你姐亲自送书房来的?”
洛继宗摇了摇头道:“哪儿能呐,前儿我下学去翠庭轩坐了坐,从姐哪儿淘了些东西,那什么,姐让我替她悄悄放书房里,说是十五看灯回来给你,那个……”
洛继宗有些说不下去,好像怎么说都是错儿,不由低着头退后两步,讪笑着正要告退,洛镇源却是忽然问道:“说罢,你从妍儿哪都拿了些什么,让你同意替她跑这趟腿?”
洛继宗闻言急忙摇头:“没,没有的事儿,我哪儿能拿姐的东西呢?是吧?我……”
看洛继宗这样儿,洛镇源不由皱紧了眉头,板着脸呵斥道:“你瞧瞧你成什么样儿了?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要敢当,如今不过是问你姐姐讨了点东西,你就不敢承认了?将来又要如何?”
洛镇源是越说越气,眼前洛继宗的身影,无意间便与洛妙姝合二为一了,洛镇源不由将茶盏猛地往书案上一搁,发出“啪!”的一声儿,茶盏中的茶汤撒了许多出来。
洛继宗见此不由脸色涨红,支吾道:“也没问姐要什么,就是拿了二两贡茶,先生爱喝那个。”
洛继宗说完,洛镇源才缓缓回了神,颓然地坐回圈椅中,好半晌才点头道:“好好儿跟着先生读书,好好儿做人。”
想起洛妙姝,洛镇源便觉得心口抽抽地痛,虽然对周氏,始终没有当初对待紫君的那份心境,可洛镇源自问对她们母女是极好的。没想到她们母女竟然背着自己做了这许多……
想到这儿,洛镇源暗下决心,定要找个厉害的嬷嬷好生教导才成,万不能任由她这样下去,尤其是二女儿竟然还曾经谋害过长女!如今若不能将她给扭过来,将来这姐妹俩还不知会如何。
抬头看向洛继宗,洛镇源这份心思越发坚定起来,决不能让俩女儿内讧,自己没有兄弟姊妹帮衬,朝堂之路走得有多艰辛,旁人是万不能体会的。
继宗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如今也没有兄弟帮衬,好在有两个姊妹将来也就有了姐夫妹夫,三人若能和和睦睦,一家人共同努力相互帮衬,那才是是再好不过。
想到这儿,洛镇源决定先了解了解这俩女儿,究竟从何时起开始内斗的,他记得长女上次落水后,他是有仔细问过那俩丫头的,那俩丫头当时可没说是妙姝将妍儿推入放生池的,看来还得找那俩丫头来问问才成。
但眼前的小子也不能放过了,这些日子洛继宗与洛娉妍的感情,他都看在眼里,一直也挺欣慰的,只是没想到……洛镇源深深地叹了口气,将目光定在了洛继宗身上,轻声问道:“你姐姐跟你妹妹的事儿你知道多少?都给为父好好说清楚。”
洛继宗进来便是想要安慰洛镇源的,此时洛镇源既然有心情询问,他便也不隐瞒,将这一年多与洛娉妍相处的事儿,从头说了起来。说到半截儿洛继宗顿了顿,有些犹豫地看着洛镇源,小心问道:“知道的都说吗?”
洛镇源闻言紧锁着眉头瞪了洛继宗一眼,洛继宗不敢隐瞒,将当初周氏三人去安阳伯府做客,洛妙姝顶撞了长公主,怪罪到洛娉妍身上的事儿,细说了一遍。
洛镇源听到一半儿皱着眉头打断道:“这些内宅之事,是从何知道的?而且还是安阳伯府的内宅!”洛镇源的语气有些重,洛继宗不由顿了顿。
洛继宗到没多想,只是觉得这样说人家后宅里发生的事儿,很是不好意思。红着脸道:“不是儿子有意打探的,这事儿我也不知真假,那日去给姨娘请安,路过蒲园,正好,正好听见夫人院里的白芷姐姐和人说话,提到了姐姐,便听了几句。”
洛继宗声音越说越小,洛镇源却是越听越丧气,却也知道,这事儿怕是八九不离十错不了的,不由摇了摇头道:“还有什么,一块儿说了。”说完见洛继宗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安抚道:“为父没有怪你,只管说就是。”
得了洛镇源的话,洛继宗才又说起那日洛妙姝生辰宴,中午那场闹剧,怕洛镇源不信,急忙道:“这事儿千真万确,当时在自在处的丫鬟婆子很多,知道这事儿的可不少。”
洛镇源铁青着一张脸听完,喘着粗气,很是无力地问道:“就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