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也是有惩罚的,脑子一热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后悔。
悔不当初。
顾蔓觉得这个用生命换来的“世纪长吻”其实并没有那么划算,沈清河的吻技拙劣,体验感极差,跟她演吻戏的时候差不了多少。
即便如此,此刻沈清河依然像个被蒸熟的螃蟹一样,心跳应该已经达到180了吧!顾蔓觉得这时候不做点什么,他搞不好会猝死。
不,马上要死的是她了,因为她已经听到系统的电子音如同催命符一般。
【蓝色警报……】
【橙色警报……】
……
她马上要灰飞烟灭了吧,在这弥留之际她是不是要说点什么。电视剧里都这样,主角死之前,都有一场生离死别,起码要哭半集。她要和沈清河说点什么?逢年过节给她烧点纸?还是警告说要敢娶别人,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正当她脑补了不少于800字的小作文时,系统冷漠无情地说:
【红色警报,扣除10点生命值!】
只是10点生命值?那她总共有多少生命值,不出意外应该是100点,相当于折寿十年,还好还好,她还能活九十岁。
可是,紧接着,她便感觉心脏一阵钝痛,她小看了这10点生命值。
“十三?”沈清河见她痛苦地捂着胸口,脸色由红变白,嗓音都吓得颤抖:“十三,你怎么了?”
“扶我躺会。”顾蔓艰难说了句。
沈清河直接打横抱起她,放在床上,赶紧拉了她的手把脉,脉象很快。
“你等着,我去请郎中!”
“等等!”顾蔓叫住他:“不用,我没事。可能……可能是缺氧。”
“缺氧?”沈清河不明所以。
“就是……”顾蔓不知道怎么解释,随口道:“你方才有没有哪一刻,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沈清河脸又红了,顾蔓贴上他的唇时,他连呼吸都挺滞了。
“那就行了,这就是缺氧,休息会就好了。”顾蔓深吸一口气,心痛的感觉在慢慢缓解。
“可你脉搏太快!”
“你摸摸你自己的,一样快!”顾蔓无语地偏过头去:“傻子!”
沈清河终于不再纠结,坐到床沿,拉过她的手。
那手软绵的如同蓬松的棉花,十指纤纤,指甲半圆,红润光泽。比他的手小太多。
也是,他的十三就那么小小一只,手能有多大。
“我手上有花吗?”顾蔓瞪着他问。
沈清河笑笑,非常不要脸地来一句:“比有花还好看。”
油腻男!
顾蔓偏过头去,“那个……赐婚的圣旨下来了吗?”
一提起这个话题,沈清河脸色就沉下去,但是这也是个不得不正视的话题。
“圣上的意思……中秋朝宴的时候……”。
顾蔓点点头。剧本里,司南胤也是在中秋夜,当着文武百官宣布沈清河的身份。
看来,现在不仅仅是宣布身份,连媳妇都给沈清河安排好了。
果然是天下第一好父亲啊。
沈清河将顾蔓的手握紧了些:“你放心,我明日便向圣上说明,拒绝这门婚事。”
顾蔓没说话。
沈清河不娶宁樱,难道她就能和他走到最后吗?
可是,她又不想将沈清河让出去,似乎在沈清河说这句话时,她就下意识地表示了同意。
她不想沈清河娶别人,哪怕她最终不能陪他到老。
这……或许有点自私。
心脏没有再痛后,顾蔓回了自己的房间,虽然和沈清河同处一室,他估计也没那个胆子对她做什么,但是,她怕系统还有什么别的惩罚,到时会吓到他。
一夜后,系统没有再出现。想来那10点生命值就是最终惩罚了。那下次,会不会翻倍扣呢?下次又会哪儿痛?
呸!她为什么会想到下次。不,没有下次了。
不过系统不出现,也不代表会放任不管吧!说不定憋着什么大招,或者已经在重新选择宿主了。
唉……她生命现在可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她现在要不要赶紧和沈清河造个小孩?等她不在了,至少还有小孩陪他玩?
呸!她又在想什么?顾蔓觉得自己脑子可能出现了问题,很有可能是那个惩罚的后遗症,扣了10点生命值的同时,顺带扣了智商。
胡思乱想地直到后半夜她才睡着。
而她没想到的是,沈清河也是一夜未眠,比她想的更多,更远,而最关键的便是如何让司南胤收回成命,所幸圣旨还未下,尚有转圜,若圣旨下了,君无戏言,便一切都晚了。
五更未到,他便起来洗漱,临走时在顾蔓房门前伫立良久……
顾蔓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为了不让自己多想,吃过早饭便出了门。
她不知道沈清河能不能推掉与宁樱的婚事,直觉告诉她,不是那么容易。可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并想着如果事成了,她便向沈清河坦白自己的女儿身,毕竟她怕自己真的时日无多。
槐安和菱儿在身后打闹,俩人就像一对欢喜冤家,她莫名地有些羡慕。没有背负太多,普通平凡的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打情骂俏。
“顾爷,瞧着你有点不高兴啊!”槐安上前来说了句。
顾蔓扫他一眼,想说关你屁事,还是没说。
“顾爷……”槐安意味深长笑了笑,“船到桥头自然直!”
顾蔓嗤了声,不置可否。
京城繁华,熙熙攘攘,顾蔓也不知道该往哪去,经过一个路口时,见很多人围着一处墙角议论纷纷。
“走,看看去!”顾蔓此刻急需其他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拨开人群,见墙上贴着一张悬赏告示,不是官府的通缉,而是以私人名义张贴的。
大意是城东有位姓贾的商人,其妻死于非命,但是官府以意外死亡结案,这商人不服,遂寻找民间破案高手私下调查,若能查出真凶,则赏银一百两。
这倒是有点像寻找私家侦探,如果古代有这个职业的话。
“这个贾员外还真是执着,贾夫人都死三年了,官府也结案三年了,他还不死心。”
“这事也挺玄乎,虽然官府说是意外,可保不齐就是谋杀,毕竟那贾夫人死的确实蹊跷。”
“我看这贾员外多半要白花冤枉钱,官府都查不出来,咱平民百姓能查得出?”
……
这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抬手将那告示撕下。
人群一阵骚动。
“还真有人揭榜啊?”
“人死了三年,都成白骨了,还能查出来?反正我是不信。”
“多半是个江湖骗子。”
男子将那告示折好藏于袖间,便转身欲前往城东贾府。
“!?左俞清?”
顾蔓喊出声。
男子抬头,冷冰冰的脸上看不见一丝表情。
“鼎鼎大名的‘玉面’推官左俞清?”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有左推官插手,这件案子说不定真能查出点什么。”
“我看怕是没那么容易。”
左俞清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顾蔓一眼,一句招呼都没有,便走出人群。
顾蔓突然就想,这人要么有抑郁症,要么就是纯属装逼。
她亦走出人群,跟上去:“左推官,且等一等。”
左俞清停住脚步,缓缓回头,眸子轻抬:“何事?”
好歹在江宁两人也算合作过,顾蔓不知道这人还装什么。
她笑着上前,拱手道:“在江宁时,蒙左推官相助,还未答谢。今日在下做东,左推官若方便……”
“不方便!”左俞清一口回绝:“你没看到我揭了榜?”
顾蔓说道:“那贾夫人死了三年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她凑上前,左俞清赶紧往后退了两步,与她保持距离。
“……”
顾蔓啧一声:“左推官这么怕我做甚,难道我还能将你的事说出去不成?”
左俞清脸色越冷,不耐烦了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一旁的茶楼。
顾蔓回头对槐安和菱儿说道:“你们回去吧!”
槐安问:“顾爷,你找这个姓左的干什么?”
“我自有道理!”顾蔓转身踏入茶楼。
吩咐小二上了最好的茶,顾蔓坐到左俞清对面。
左俞清正眼都没瞧她,只冷漠问道:“说吧!找我何事?若是做伪证,左某恕不奉陪!”
原来这人还在介怀那件事,顾蔓笑道:“左推官这话可就言重了。实话告诉你吧,那刘析死时我在场,亲眼看到他失足落入水中,真的与宁樱无关!何以是做伪证?”
左俞清冷眸看她一眼:“死者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知道,宁小姐是否无辜我也知道。”
随后,他叹口气:“罢了,已经过去了,再说无益。今日你拦住我到底所为何事?”
顾蔓手臂撑在桌上,凑近低声道:“我想请你查一桩二十年前的案子。”
……
“沈将军,圣上正在召见北胡王,这一时半会怕是不得空。”冯玉恭敬回道。
“无妨,我在此等候便是。”
冯玉看了看阴暗的天,劝道:“这天怕是要下雨,沈将军明日再来也无妨。”
沈清河拱手:“清河今日却有要事面见圣上,一日……也等不得。”
“唉……”冯玉叹口气,转身进入殿内。
天色越黑,果然不多时,淅淅沥沥的秋雨落下。一场秋雨一场寒,雨势虽弱,可淋在身上,却是刺骨的冷。
一个小太监拿了把伞出来递给沈清河,说是冯玉吩咐的。
沈清河道了谢,并未撑开,看着勤政殿紧闭的宫门皱着眉。
……
街上的人匆匆找地方躲这场突如其来的雨。
左俞清抿了口茶,淡淡道:“我为何要帮你?”
顾蔓拿出一张银票推过去:“这只是定金。”
左俞清瞥了一眼银票,冷笑道:“你觉得左某是缺钱之人?”
呵?不缺钱去揭人家榜干啥?
顾蔓没戳破他,只说道:“左推官,若你能查清这件案子真相,我能保你入刑部,你就再也不用碰……那些尸体了。”
左俞清手上一顿,沉吟半晌:“你不过区区女流,会有这本事?”
顾蔓笑笑:“左推官放心,我说到做到,至于我有没有那个本事,就是我的事了!”
左俞清犹豫片刻:“我权且信你,只是我先得处理贾夫人之案。”
“这……”顾蔓蹙眉,系统已经给了任务,若是迟迟不完成,怕是会影响后面的剧情。
“那……左推官预计需要几月破贾夫人之案?”
左俞清冷哼一声,将茶杯放下。
“三日!”
……
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勤政殿的宫门打开,一身黑色锦袍的祁弋走了出来。
沈清河忙上前问冯玉:“冯公公,圣上……”
“沈将军,圣上大病初愈,有些劳累,已回寝宫歇息,沈将军请回吧!老奴还要伺候圣上,就不多送了!”
冯玉又向祁弋行了礼,便转身回到殿内。
沈清河叹口气,只能等明日再来。
“沈将军!”
刚走几步,祁弋叫住他。
沈清河转过身来,行礼:“王爷有何吩咐?”
祁弋上前来,笑道:“恭喜沈将军,镇国公府宁小姐可是天姿国色,与沈将军可谓郎才女貌。”
沈清河一愣:“王爷如何得知?”
“自然是圣上亲自向本王说起,还邀本王留京至中秋之后。”
“……”
沈清河眉头皱的越深。
祁弋轻轻勾起一丝冷笑:“镇国公府千金多少人还高攀不上,可见圣上对沈将军很是器重啊!”
沈清河脸色越来越难看,冷冷说了句:“清河还有公务在身,失陪!”
“沈将军且慢!”祁弋踱步上前,靠近他低声道:“既然沈将军有这样的好姻缘,为何还要困着顾十三?”
“……”
沈清河冷嗤一声,冷眼盯着祁弋:“王爷,您多虑了!”
说罢,转身离开。
祁弋轻笑一声:“本王倒要看看,你怎么留得住她!”
……
雨停,天气似乎一下就进了深秋。
顾蔓进院时,桂花被雨打落许多,掉在泥地里,也不能捡来做桂花糕了。
这桂花香味浓,又可入馔,可惜终究太过娇弱。
她站在桂花树下,抬头看着只有零零落落的几簇黄花,突然有些伤感。
突然,一双手臂自背后抱住她。
不用看,她也知道是沈清河,他的气息她已经很熟悉。
“快放开,让他们看到就不好了。”
沈清河将她抱的更紧,声音有些哑:“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喜欢顾十三,此生只唯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