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河缓缓走向祁弋,眸光森冷:“要如何验?”
祁弋勾起一丝薄笑,没言语。
沈清河攥着拳头,指关节咔咔作响。压着声音道:“你若敢动他一根汗毛,我饶不了你!”
祁弋敛了笑,冷哼一声,在沈清河耳边说了一句话,声音几不可闻。
沈清河听罢,脸色愈冷,眸中杀气毕现,祁弋亦不甘示弱,带着轻蔑的笑,互相敌视。
若不是有所顾虑,恐怕早就动手了。
顾蔓不耐烦地叹口气:“不就是验身嘛,验就是!大老爷们没那么扭扭捏捏。”
祁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没想到顾蔓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那由我来验!”沈清河说道。
“凭什么由你来?”祁弋嗤笑一声。
“凭他是……我大哥!”
“正因为如此,你才该避嫌。”祁弋摩挲着手上的戒指,慢条斯理道:“此事,由我来才最合适,若她为男子,亦不算亵渎,若是女子,本王娶了便是。”
沈清河不屑:“只怕王爷看走了眼,颠倒黑白……”
“行了!”司南胤出声道:“便由北胡王亲自验身,若是女子,朕即刻赐婚,若为男子,就此作罢。”
沈清河:“父皇……”
“秦王!”司南胤脸色一变,冷声道:“若他真为女子,朕不追究他欺君之罪已是仁慈。”
“……”
沈清河看着顾蔓,恨不得长上翅膀,带她远离这里,越远越好。
这时顾蔓却道:“我倒觉得北胡王也应该避嫌。若论验身,有一人倒是合适,也公平公正。”
司南胤:“何人?”
“此人便是……”
顾蔓向司南胤身旁的冯玉行礼道:“冯公公,有劳!”
冯玉:“……”
他看向司南胤:“圣上,老奴这……”
顾蔓心想着冯玉乃无根之人,又是宫里老人,司南胤近身内官,便是皇亲国戚也要敬他几分,他的话,应该没人不信。
司南胤思虑片刻,意味深长地看了冯玉一眼:“也好,北胡王意下如何?”
祁弋顿了下:“凭圣上做主。”
顾蔓走到他面前,“王爷,若我为女子,甘愿跟随,若为男子,今生你我再无瓜葛!”
祁弋:“……”
沈清河目送顾蔓被两个小太监带进一间屋子,心里堵着慌。
祁弋在一旁意有所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今夜的灯谜,真是有意思。”
顾蔓是男是女,他心知肚明。
他看着沈清河笑道:“本王还未恭贺秦王殿下抱的美人归,国公府的宁小姐,确实万里挑一,与秦王殿下堪称一对璧人,真是羡煞本王啊!”
沈清河手指攥的发白,最后松开手,双手抱拳:“今夜大好良辰,王爷与我为诸位助助兴如何?”
“求之不得!”
话音刚落,两人便缠斗在一起,招招狠厉,一黑一白,亦正亦邪。
司焱麟见两人竟然为了一个顾十三大打出手,阴笑一声,“今夜这游园,真是有趣的很。”
在座朝臣虽还未反应过来方才的事,眼下虽说斗武助兴,可谁都看得出来两人似乎积怨已深。
司南胤神色凝重,忧心忡忡。
顾蔓进入一间布置雅致的房间,应该是平日里嫔妃们逛园子累了,喝茶歇脚的地方。
冯玉走进来,礼貌道:“顾公子,得罪了!”
顾蔓看了眼屋子里的几个小太监,走近冯玉低声道:“冯公公,你的侄子是否在一个叫安民县的地方做知县,那个安民县里还有个大名鼎鼎的人叫……”
“且慢!”冯玉脸色苍白,回头对那几个小太监说道:“你们去外面守着。”
小太监们应声推出房间。
冯玉强装镇定:“顾公子,此事你是如何得知?”
顾蔓笑道:“冯公公不必担心,此事我并未向任何人提起。我也知道冯公公就这一个侄子,百年之后还指望他为你养老送终。兴许也是受了那东榆党的蛊惑。人非草木,谁能无情。冯公公念及亲情,没有向圣上说明,也是情理之中。”
冯玉叹口气:“圣上最恨东榆党,我那侄儿只有我这位叔父,唉……养不教,父之过啊!”
“冯公公!”顾蔓拱手恳求道:“我确实是女子,女扮男装自有缘由,还望冯公公为我守住这个秘密。”
……
大门打开,顾蔓走出来,月色照的她冷白如雪。
祁弋和沈清河两人停了手,目光随着那个娇小的身影移动。
“如何?”司南胤问冯玉。
“回圣上……”冯玉低着头,镇定自若道:“如假包换的男儿身!”
“!?”
“不可能!”祁弋喊道:“她明明就是女子!怎会是男儿身?”
冯玉不慌不忙道:“老奴虽年迈,但眼未花,脑子没糊涂,是男是女还不会看错。”
祁弋:“……”
沈清河松了口气,看着祁弋故作惋惜:“北胡王也莫要灰心,大周好女子有的是。”
“哼!”祁弋走近他,压着声音恨恨道:“你以为你就能和她在一起了?”
说罢,拿起一旁的酒壶仰头将酒液尽数灌入喉中,饮罢,笑着向司南胤致歉道:“圣上莫怪,北胡草原上喝酒向来是开怀畅饮。用杯喝终究不过瘾。”
“无妨!”司南胤摆摆手:“北胡王自便就是。”说罢,举起酒杯。
“来来,诸位满饮此杯!”
众人才又端起酒杯,一时间又欢声笑语一片,仿佛方才发生的事真的只是一个助兴曲目而已。
直至亥时,游园灯会才结束,许多人已是醉的走不动路,互相搀扶着出宫。
宫门外,各府的轿子马车停了一地。
司南胤也喝了不少,若非如此,顾蔓觉得他定要拉着沈清河聊一晚上。
更深露重,沈清河从马车里拿出一件披风给顾蔓披在肩上。
上车时,顾蔓瞥到的祁弋怔怔地看着她。
祁弋也喝醉了,上好的御酒足足喝了十盏。
此刻他面颊酡红,狭长的眼眸微睁,盯着顾蔓看的出身。唇角依旧勾着,只是眸中浸着一丝哀伤。
顾蔓收回视线,坐上马车。
直到马车消失在黑暗的长街,祁弋才幽幽说了句:“本王的氅衣忘拿了!你说如何是好?”
魅颌首道:“属下这便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