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往丰水路涌过去的人群中,一个混混跟同伴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看胡同里。
皎洁的月光下,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淡然站在那里,虽稚嫩,却难掩倾城之色,身上所穿所戴整洁光鲜。
几个混混相视一笑,慢慢落在人群最后。
大约一刻钟后,大批的人群已经过去,陈希在胡同里思考着赵山良和陈战出行,还有什么可以带的,没留神周边已经寂静下来。
张大带着三个小混混阴森森的逼了上去。
发现有人靠近,陈惜晃过神,看到了面前流里流气,气质猥琐的四个男人……
她叹口气,京城的治安堪忧啊……
刘二替他大哥发话,努着下巴:“小丫头,识相点!把身上值钱的都交出来!”
陈惜一点也不慌,赵山良和哥哥肯定会来找她的,她只需要拖时间——
“我是护国公府的小姐,你们现在离开,我可以既往不咎。”
她表现的太过镇静,三哥小喽喽定在原地,张大却嗤笑一声。
“我他娘还是王爷的儿子呢!别说护国公府了,就是我们镇上财主家的小姐出门,身前身后也有几个丫鬟,你是护国公府的丫鬟我还信!”
刘二谄媚的笑着回:“还是老大见多识广,我还以为她真是呢!”
陈惜很无奈:“我真的是……”
她的来历,使她不喜欢身边有个无时无刻贴身的人,所以出门很少带着丫鬟。
“少废话!交出银子!”
刘二又耀武扬威起来。
“我交出银子,你们就会放过我吗?”
陈惜看起来很犹豫,拿出一个小荷包,里面装着平时打赏下人的银锞子,还有三四个,张三一把抢过,打开看了看。
“嘿!还真是个丫鬟,这是平时收的赏钱吧?”
看张大对富贵人家府里的事情有些了解,陈惜试探的问:“大哥是哪个府上的?”
张大却很警惕:“爷哪个府上的都不是,道上的事儿小孩子少打听。”
刘二打量了陈惜全身上下,头上只有一根玉簪,耳朵上小粒的珍珠,也没挂什么饰品……
“果真不是什么大家小姐,身上连个金首饰都没有……自己把簪子耳坠都取下来!让我拿,哼!怕是会弄疼你。”
陈惜听话地拔下簪子,慢慢取耳坠,而后握在手里。
“别的真没有了,我把这些给你们,能放我走吗?”
张大居高临下地说:“你要是乖乖的,把值钱的都拿出来,我可以考虑放了你。”
刘二欺身上前,陈惜把东西放在他手里。
张大眯着眼对着月光看了那支簪子,成色很好……看来这丫鬟应该很得宠,才会被赏了这么好的玉簪。
如果她真是护国公府里得宠的丫鬟,又见过他们的长相,有些麻烦。
万一有贵人给她撑腰……看来不能放过她了。
“把她给我绑起来!”
“慢着!”陈惜厉声喝。
她往后退一步,痛心疾首的说:“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是盗亦有道?抢了东西还绑人做什么?我才十一岁,还要吃好几年饭才能长成人,你们管我饭吗?”
张大被这个小丫头逗乐了。
“你想得美!还管饭,你长得还成,爷把你卖到南方的青楼去,估计能换不少银子……”
赵彬找过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话,怒火中烧。
他一脚踹翻张大,刘二三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他们在这儿打劫,偶尔也会有人路过,看到都会躲得远远的。
赵彬这一脚带着怒气,张大挣扎了两下,愣是没起来。
刘二几个人扑上去,赵彬一拳砸在刘二的鼻梁上,刘二应声倒地,涕泪交加。
剩下的两个人被踢翻后尚有力气,却不敢起身,生怕再挨打,都躺在地上哎唷哎唷。
这时满城巡逻的金吾卫经过,看到这里有动静,跑了过来。
赵彬的脸也是京城名脸,巡逻的小队长认了出来,堆起笑容。
“小王爷,这是出了什么事?”
赵彬被皇帝留下来,皇帝也有些内疚,封了他润王。
“这四个人打劫护国公府的小姐,你们带走,看怎么判。”
赵彬跟队长点头回礼,温和的叙说事情经过。
张大听到小王爷的时候就心觉不妙,此刻知道陈惜真是护国公府的小姐,差点哭出来。
亲娘咧,这些大家小姐不是害他吗?出门连个下人都不带……
陈惜笑眯眯的走到他面前:“我的东西还我。”
张大战战兢兢的拿出袖袋里的荷包和首饰,放在陈惜手上。
“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种草民一般见识……我不是故意打劫你的……饶了我一条命吧!”
他有些语无伦次,感觉自己要没命。
陈惜懒得理他,转头对小队长说:“小将军,这些人可能还涉及非法买卖人口,请细查。”
听到护国公府的小姐如此客气,还叫他小将军……他就是小分队的一个队长罢了。
小队长一种荣誉感油然升起:“得令!”
金吾卫带走了小混混,赵彬有些失神的看着陈惜。
她已经十二岁了,再有三年及笄,面庞和他记忆中的妻子很接近了。
“惜惜,你相不相信有前世?”
陈惜心头一震。
她就一直觉得赵彬有些隐隐不对劲,前世的赵彬也是温润如玉,待原主很好,但很克制,从不失态。
所以原主死前回忆起往事,觉得那不过是拢住她的心,把护国公府绑在顺王战船上的手段罢了。
真爱一个人,怎会永远保持完美呢?
而这一世的赵彬,她无意中捕捉到过他未来得及收回的眼神,专注却哀伤。
她重复赵彬的话:“前世?”
赵彬低下头,轻笑:“我曾做过一个梦,梦到你从小就定给了我,及笄后嫁给了我,后来我们……”
他声音低了下去,陈惜漫不经心的问:“后来怎样?幸福吗?”
赵彬不做声。
“看来是不幸福了。”
看着陈惜没心没肺笑的轻松,赵彬上前一步,双手按墙,把她禁锢在他和墙之间。
“那只是一个梦……我们还小,可以弥补梦里的遗憾。”
陈惜抬头看他,很冷静:“你搞错了。”
“那是你的遗憾,不是我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