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林镇旷野上。
玄心正一脸迷茫,左右看了看,不知道师父在说的客人在哪儿?
“寒雨冰风!”
天际突然传来一声冷喝,冰蓝色的真元化成一股寒风从二人身后冒出,欲将两人卷入其中。
寒风过处,空气中竟凝结冰晶随风击向二人。
“唉,老爷子何必这么大火气,一把年纪了还和我这个小辈计较。”
感受着身后的攻击,虚元面现无奈,拂尘一卷,将还在懵懂之中的玄心带入身后。
反身一推掌,纯阳真气汹涌而出,化作一堵火墙与寒风相撞,轻噗一声,两道攻击消弭无形。
“哼!隐魔恶徒还敢在老夫面前装模作样,给老夫死来。
冰极掌,千日之寒!”
后方赶来的老爷子听到虚元的话,顿时脸色更黑,出手更重,威势更强。
极元提运,一掌出,不见气劲凝形。但周围虚空却是喀喀作响,层层寒冰浮现,逼向虚元二人。
长林旷野霎时刮起一阵寒风,虚元周边三丈之地,生机尽绝。
“李老,出手如此之重,却是有些过了。
纯阳元罡!”
虚元望着周遭被破坏的环境,眉头微皱,心中略有不喜。
武者斗争往往就是如此,稍不留手,便会危及四方。
散去心中杂思,虚元双掌一并,两相分推,纯阳真气化作元罡,撑起一座圆形护罩,以免玄心被双方的战斗所伤害。
“哼,臭小子,事到如今,还敢惺惺作态。
说,你在大炎王朝隐藏偌久,到底有何阴谋。
若不解解清楚,就休怪老夫辣手除魔了。”
看着周遭环境被自己无意破坏,李老爷子也是一怔,知道自己一时怒气上头,出手之间有些失了分寸。
随即手中收力,不再穷追猛打,只是面色依旧难看。
“李老,明人之间不说暗语。晚辈的身份,李老应该有所了解了,又何必说些迁怒之词。”
眼看老爷子收力,虚元也散去元罡护罩,轻轻一挥袖,纯阳元气四散,将空中寒气尽数消融。
面对老爷子的质问,虚元不做回答,轻言敷衍过去。
“哼,你这狡猾小子,诡言巧辩之词一套接一套,老夫可不想再上当了。”
李老爷子冷哼了一声,言语之间对虚元依旧不满,但却收了战意,放下双手走向两人。
“咳,老爷子可不要误会,晚辈所言句句属实,可没有欺骗老爷子的意思。
老爷子赶的这么急,还没用过早膳吧。
玄心,且再去溪边抓几条鱼来,一会儿充作早膳。”
听出老爷子话中的不满,虚元内心暗骂了对方一句小气。
随即吩咐玄心去抓鱼,将她先支开,有些事现在不适合让她知道。
“啊,哦!是,师父。”
一旁的玄心还没有从刚刚两人间的交手场面中回过神来,听到虚元的吩咐,才微微缓神,赶紧应声走远。
少年早慧的她也猜到两人有事要谈,识趣的先离开,只是内心对于两人的武力值依然震撼不已。
从小生长在长青镇的她,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大场面。
以往遇到的武者斗争,基本上都是刀来剑往,声威赫赫,但实际上却是少有实际的伤害。
像虚元二人斗争时,掌劲挥舞间,冰火相融,改天易地。
这样的事她只从说书先生的口中听到过,现在却活生生的展现在她眼前,顿时为她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如果她也有这样的武功,那找到那个嗜血魔物报仇就轻而易举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加快了脚步。只想把老爷子伺候好,能多学两手绝技。
“呵,怎么堂堂新任的阳魔煞也有如此花心的一面,这才下山没多久,就在山下开始寻觅红颜了。”
望着玄心离去,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异彩,转头看向虚元,话语中讽刺意味十足。
“老爷子,来坐下消消火。
您此次赶来,不是单纯的为了调侃晚辈吧!”
虚元看着有些小孩子脾气的老爷子,不由哑然失笑。
拂袖间扫出两块空地,凝元聚气,伸手摄来两棵巨树。
两指虚划,气劲挥洒间,一套简陋的桌椅逐渐成形。
“哼,臭小子,这就是你说的一境?
这招指气凝形的功夫没有三十年的火候可做不到如此娴熟。”
老爷子收敛怒气转身落座,看着眼前的虚元,语带试探。
“晚辈的确唯一境而已,这并没有欺骗前辈的必要。
这招指气凝形也不过是晚辈在青元山日常耕作时,琢磨出的偷懒法子罢了,入不得前辈法眼。
山野僻壤,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前辈且稍坐。
待玄心带些鱼儿回来,晚辈再下厨,权当向前辈赔礼道歉了!”
虚元歉身入座,对老爷子的试探敷衍而过。
老爷子身为靖武天卫的执掌者,严格谨慎是他一贯的处事之道,若是一一解释起来,自己的一身根底就全漏光了。
“罢了,你既然不想说,老夫也不为难你。
坐就不必了,你还是束手就擒,随老夫往靖武卫天牢走一遭,将你的阴谋一五一十的供出来!”
听到虚元满嘴虚话,一点口风也不漏,老爷子又是一气,语带危胁,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老爷子不用吓唬晚辈,真要抓人就不会是您单独前来了。”
虚元微微一笑,对老爷子的危胁不以为意。
相识多年,老爷子的脾气他还是知道的,外刚内柔,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哼!你这意思,老夫抓你这个臭小子还需要从旁协助喽。
猖狂,嚣张,目中无人。
王天阳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老爷子不知道为什么,今日的火气格外的大,吵吵着便又要起身动手。
“老爷子,消消气,消消气。
是晚辈失言,晚辈的意思是老爷子胸怀敞亮,为人大度,自不会计较晚辈的小小过失。
刚刚若不是您手下留情,晚辈早就被您打趴下了。”
知道老爷子是个驴脾气,只能顺毛捋。虚元赶紧起身赔笑,连声恭维,好言好语的将老爷子的怒气安抚下去。
“哼!你知道就好,若不是看在那个小女娃的面子上,老夫才出了三成力,不然你连老夫一招都接不下。”
老爷子对虚元的恭维很是受用,微抚下额,面露得意之色。
“是是是,前辈武功超凡脱俗,不愧为武道绝顶。
若非您宽宏大量,未尽全力,晚辈又岂能接住您的一招半式!”
虚元连声应是,内心暗暗撇嘴,老爷子就是好面子。
“好了好了,你再夸下去,老头子说不定真的一高兴就放你一马了。
废话少说吧,王天阳现在在哪儿?”
听了两句顺耳的话,老爷子心情舒坦多了。
同样是拍马屁,也得看拍的人是谁。
不是所有人都能让一名隐魔七煞来为他拍马屁的。
老爷子心里得意,但终究没有忘了正事。
转而面色严肃起来,问起了王天阳的下落。
“先师已于十多年前过世了,此事晚辈并不需要撒谎。”
再度提起王天阳,虚元内心一黯,轻声回话。
“真的?老夫有些不信。
当年王天阳一身重创,都能逃进炎都城。
随后更是化身为青冥子,连老夫都没有察觉到他的身份。
现在你却告诉老夫,他已经去世了,你让老夫凭什么相信你。”
李老爷子面色一厉,紧盯着虚元,似要看出他潜藏的真意。
“前辈虽然知道先师曾经受过重创,但并不知道先师伤势的严重性吧。
昔年,先师因为不同意隐魔一脉的疯狂计划,欲脱离隐魔一脉。
谁知却被人栽赃陷害,诬蔑先师谋夺了隐魔一脉的至宝。
四老与七煞之间便相互怀疑,各自算计。
最后一场混战下来,先师首当其冲被众人围攻,迫不得已之下,自爆一身神元,才勉力逃脱。
后来先师也是改头换面才来到炎都城避难。
当初前辈与先师相交时,先师已经境界跌落,失了神元气机。
前辈也未做细查,才让先师侥幸蒙混过去。
至于先师的死因。”
虚元看着老爷子严肃的面庞,知道不漏点实料是难以蒙混过去。
简要的将王天阳当年在隐魔一脉的遭遇复述了一遍,但提到王天阳之死,虚元却沉默了。
“是因为十年前出现在长青镇的嗜血魔物?”
看着虚元沉默不语,老爷子知道此事怕是触及虚元内心的痛处。
想到王天阳十年前才伤势爆发,以及景严提到过王天阳曾在十年前击退了在长青镇作乱的嗜血魔物,老爷子不由做出推测。
“是!”
提起嗜血魔物,虚元咬牙应是,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丝恨意。
“那头嗜血魔物到底是什么,王天阳为何会知晓它的行踪,又特意去追击它?”
推测成真,老爷子心中疑惑更甚。
行必有迹,事必有因。双方若无联系,王天阳没有必要拖着伤躯追击对方。
“它,是隐魔残孽!”
虚元闭上眼,竭力平息心中翻涌的负面杂念,恨声吐出真相。
“隐魔残孽?王天阳来炎都城也是为了它吧。”
听到虚元回复的答案,事涉隐魔一脉,李老爷子心中有了猜测。
“老爷子,有些问题,您不觉得问的深了吗?”
静心数息,平复了心境。虚元再度睁眼,语气冷淡的反问了一句,已不复刚才谦逊之态。
“哼!老头子也只是为了大炎王朝的子民安危尽责罢了。
小,虚元,王天阳到底怎么死的,那头嗜血魔物现在在哪儿?
老夫不相信单凭一个隐魔残孽,就能让王天阳身殒。
而且,当年老夫也不曾感应到炎都城附近发生过强烈战斗。
虚元,你与影卫联系不浅,应也不想看到王朝子民受隐魔邪物的危胁吧。
告诉老夫,老夫还可调集人手,尽早除去这个魔物。”
知道虚元现在内心不快,但为了自身的职责,老爷子也只能强硬的追问下去。
“舍身术!”
缓缓吐出三字,虚元冷眼看着李老爷子,眼中没有一丝感情,眼底深处潜藏着一缕杀机。
“这!
诶,想不到当年风光一时的烈元寒枪,竟如此惨淡收场。
可惜了!”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老爷子愣了一瞬,随即满脸叹息。
看着冷漠的虚元,老爷子没有再问,这个答案已经解决了他很多的疑问。
舍身术,武者禁术。
原为武者舍身搏命之术,极爆全身真元,不留一丝生机,爆发极致一击,故名舍身术。
后来被散修高人改良,为自己的嫡脉传人传功授道。
代价也是一样,全身真元极运,尽数灌入受术者体内。一脉相承的真元,其排异性最小,功力也能保留的更完整。
虚元的一身实力怕也是由此而来吧!
偷瞥了虚元一眼,李老爷子心中不由暗暗一叹。
两人之间,一时沉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