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总，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李彭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咬定青山不放松。”杨元庆深吸一口气，“就像飞线的事一样，没问题就是没问题。”
翻译成人话就是：装死。
“那在国外的电脑，”李彭提醒道，“要召回吗？南美和非洲都在增长期，要是爆发舆论危机的话，股价怕是稳不住。”
闪屏门跟飞线门可不一样，飞线门出现的时候，米国经销商是直接退货，压根没卖出去。
但闪屏的这批电脑，别说国内已经出货了，连非洲兄弟都已经用上了。
杨元庆想了想，说：“国外的直接召回吧，低调处理。”
“还有件事，恒生指数那边已经发函了，业绩不达标将会把联想移出恒生指数。而且这马上过年了，Ibm那边……”
听到这话，杨元庆紧张了起来，从柳传痔那里学来的趋利避害的本事，让他始终保持着警觉，可现在虽然警觉，却感觉抓不住线头。
“注意一下Ibm的动向。”
联想收购Ibm的pc业务后，就有18%的股权握在了Ibm手里，这些股权可不像柳传痔建立13家合伙公司，每家公司柳传痔只出1万块钱就当上有绝对话语权的Gp（普通合伙人），其它资金全是只分红没有控制权的有限合伙人（Lp），进而控制了联想20.37%的话语权，把科学院的一票否决都给干下去了——哪怕现在科学院的代表就是柳传痔本人。
而收购Ibm后的，独立董事是有话语权的，不过Ibm并不在意这些，反而想要早点套现走人。所以联想和Ibm约定，06年只准Ibm最多只能卖出三分之一的股权，剩下的07年之后才能出售。
想了想，杨元庆又觉得问题不大：“我们的现金储备是够的，Ibm抛售的话，正好可以吸纳一部分股权回来。”
管理层下了决定后，联想的装死策略得到了极好的贯彻。
无论舆论场有怎样的风波，至少从联想的态度上里看，这场闪屏门真就像神舟的无理碰瓷似的。
“怎么办？”面对装死的对手，郭晓达可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装死是个好办法，前提是挺的过去。”
“东升，你还有招？”
“不是我有招，是联想自己整的活。”陈东升笑呵呵打开了人人网，开始又发了一条状态——
我承认，我低估了联想，居然能既召回又不召回。大家都是对的。所以我决定给召回和不召回两组各抽一台魅族card！
陈东升的状态一经发出，立刻引发了评论区的热烈讨论。
“什么叫既召回又不召回？陈总解释一下啊！”
“联想明明没有召回啊？”
“谁中奖了？发出来看看，让我羡慕一下！”
……
陈东升发出状态后，就没有再理会网上的喧嚣，而是应王东升之邀跑了一趟京东方。
“陈总，关于4.5代线的事，我要跟你汇报一下。”
陈东升一脸尴尬：“王总客气了，这都还没收购呢。”
王东升哈哈大笑：“陈总，您就不要藏着掖着啦！国资委那边对你全资收购京东方并私有化的方案已经全票通过了！”
王东升心说，这么大个钱袋子，能让你跑了？来了就是要做实这件事的。
这要是京东方成了陈东升的，以后缺钱就直接找陈东升了，自己那还需要那么辛苦到处去找钱？
相比于王东升喜迎收购，陈东升一想到自己掉进京东方这个无底洞就觉得愁死个人。
不过陈东升做不出食言而肥的事，只能做一点后续安排，问：“等收购完成，国资委回笼了资金之后，有没有点其它想法？”
王东升看向陈东升：“陈总是有什么建议，我跟上面反映一下？”
陈东升皱眉：“恐怕需要国资委和科学院联动。”
“科学院？”王东升皱起眉头，恍然大悟，“你是说……”
“嘘，不要过度联想。”
王东升尬笑：“是，是，我还是汇报4.5代线的事吧。”
“定了吗？”
“定了，黄钢，团风。”
“鄂省的条件很诱人吧？不是说蓉城找过你吗？”
“何止啊，还有江城，渝城，我想着川省那么多电视厂，也不差我一个，”王东升笑呵呵地说，“其实主要是地方融资平台愿意配资10个亿，黄钢不仅负责解决团风那边的地皮，鄂省为了这个厂，还直接把阳逻港的规划调整到了对岸。气得满城发都当场拍桌子，质问我把冠捷卖了，转头跑黄钢去建厂是什么意思？回头江城那边，陈总你有空可要帮我挡挡。”
“行，我回头建议雷布斯带索尼去江城吧。”陈东升点头，“收购的资金不用担心，年底之前肯定落实这个事。”
王东升开怀大笑，感觉头发都黑回来不少：“好！好！静候佳音！”
……
网上，联想既召回又不召回的动作终于破案了。
经过国内外网友的深扒，找到了联想在世界各地的操作——
“非洲发来贺电！联想电脑诚意满满，全款召回问题电脑！官网和视频为证！”
“南美洲发来贺电！联想电脑诚意满满，全款召回问题电脑！”
“欧洲……”
“美洲……”
“华夏？华夏不召回。”
一段段视频，把联想在各国官网的低调声明和操作都给高调地扒到了网上。
“家人们谁懂啊？连非洲都召回！华夏不召回！”
“薛定谔的召回，原本是既召回又不找回！因为陈东升的观测，导致华夏没有了召回！所以都是陈东升的抹黑！”
“楼上的，是友军还是联想粉？”
“友军也厚葬！”
“陈东升果然如他所说，就是把联想干的事重复了一遍啊喂！”
“有这么歧视自己人的吗？我就听说很多汽车大厂就喜欢在华夏不召回。怎么联想也这么做？联想怎么搞得像个外企似的？”
“看联想的官网，联想的行政总部在北卡罗来纳州和威克郡首府罗利市！”
“原来联想已经被卖了吗？”
“联想一生黑，再也不买联想了！”
“别啊！等我把联想的股票抛了先！”
……
2007年，元旦。
人人网总裁办公司里，一份份关于京东方的资产文件被送进来，由陈东升签上了大名。
文件签完，京东方的私有化算是正式完成，以后就是陈东升的资产了。
王东升长出一口大气，正要和新老板说两句时，陈东升的电话响了。
“陈总你好，我是柳传痔。”
“柳总，有何贵干？”
“你可对联想有意？我可以说服股东们与你互换股权。”
陈东升是一点也不客气：“柳总，说服股东这种话，骗骗外人就行了。谁不知道你是联想的唯一话事人啊？”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不气盛还是年轻人吗？”陈东升老神在在，笑问道，“我想请教一下，你人还在帝都吗？”
“你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断了，就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柳书记，科学院已经研究决定，对计算所的职务进行调整，这是您的退休文件。”
“你们不能这么处理！我要给领导打电话！”
……
中关村，联想总部。
杨元庆一大早来到办公室，就见到总裁办秘书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提醒道：“杨总，请您到办公室开会。”
“我是总裁，开会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一旁，垂头丧气的李彭走到杨元庆身边，低声道：“Ibm的把股份抛了！”
“抛了多少？什么价位抛的？”
“差不多全抛了，现在联想的市值已经被打到156亿港币。”
156亿港币，就是20亿美刀，一不留神就会被恶意收购。
杨元庆忽然感觉一阵恶寒：“谁接的！”
“去开会，开完会就知道了。”李彭催促着杨元庆进了办公室。
就见到总裁的位置空悬，杨元庆被引导到独立董事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柳总呢？怎么没来主持会议？”对杨元庆来说，柳传痔掌控者科学院的29%和13家合伙人公司的20%，加上杨元庆的个人股份，差不多掌控着联想接近51的股权，把联想控得是稳稳的。
然而出乎杨元庆的意料，大门打开后，一个满头白发，驼着背，垂垂老矣的老人，慢吞吞地走进了会议室，坐到了杨元庆身边。
“柳老师？”杨元庆不敢相信，这个老人竟然是柳传痔？
就在昨天，他还是那个掌控者诸多产业的商业帝国掌门人，怎么才过了一夜，就仿佛彻底老了下去，眼神里再无一丝光芒？
跟在柳传痔身后的，是西装革履的周云幡。
周云幡走进房间，不客气地拉开总裁旁边的助理位坐下，拿出一份文件开始宣读：“帝都国资委授权我宣布，帝都国资委已通过公开渠道完成对Ibm12%股权及其它持有者8%的股权，共计20%。同时，帝都国资委将与科学院一致行动。”
帝都国资委被京东方套牢的40%股权，一转头就成了20%的联想。
读完后，周云幡拿出另一份文件：“科学院授权我宣布，经研究决定，科学院计算所将返聘倪院士，行使科学院及帝都国资委共计49%股权。现正式提出议程，免去杨元庆总裁职务，并提名倪院士为联想总裁。谁赞成，谁反对？”
杨元庆：“我反对！”
“反对无效！”代表剩下2%的小股东的李彭，忽然伸手，“我支持！”
周云幡点头，扫视全场，伸出双手放在胸前：“现在，我们欢迎倪总裁重返联想！”
啪！啪！啪！
稀稀拉拉的掌声中，一身便装的倪院士迈着坚定的步法，走进了会议室。
倪院士站在总裁的位置上，看着角落里眼神迷离的柳传痔，笑道：“老柳，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