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民宅中走出的老者泪眼泫然,他看了眼彭十二之后,立刻注意到站在对方背后的三个年轻人,神情微一滞,紧接着十分自然的伸展开一只手,“各位远客,里面请。”
楚忘三人立即跟着彭老头儿走入宅子之内,里面的陈设十分的简单,穿过假山群后,他们五人走上栈桥,缓缓地步入尽头处的亭子之中。
“请坐。”垂暮的老者指了指亭子内的石椅,轻声的说道。
“曾老,这三位是....”
垂暮的老头儿抬起了手,打断了彭十二未说完的话,淡淡的笑道,“十二,年轻时看山是山,年龄大一些了,看山不是山,到了我这年纪,看山又是山了。他们的名字我不必知道,年轻人...年轻人呀....”
楚忘一愣,听不懂对方话里的意思,他笑了声,主动的说道,“在下夏侯轻羽,见过前辈。”
牧浅衣和刘文茵闻言,旋即呆了下,不知楚忘为何隐瞒自己的身份。
“晚辈楚忘,见过前辈。”牧浅衣紧随着也躬身说道。
楚忘扭头瞥了眼牧浅衣,心里咒骂。彭十二和对方皆是影刺,只是对方近些年鲜少和剑邪宗之人接洽,已经有退隐之意。
他隐瞒自己的身份,一来是怕未来的麻烦事儿将对方牵扯进去,耽误了对方的退隐,二来对方鲜少再和剑邪宗之人接洽,他有些信不过。
可牧浅衣这蠢货直接把自己的名字说了出来,彭十二带着一个姓楚之人来此,对方难免会多想。
“晚辈刘文茵,见过前辈...”
垂暮老人看着身前的三个年轻人,笑意更浓,这看山似山,看山非山同识人一般。他都已经到了这一大把年龄了,自然不会在意几个年轻人的把戏。
“老夫姓曾,名歉瑛,字寻桥,他们都叫我寻桥老人。”垂暮老人将沏好的茶给楚忘倒了一杯,淡淡道,“姓楚并不是一件羞耻事,小兄弟勿要说谎了。”
楚忘讪讪,接过对方的茶杯,暗暗观察着对方的神情。
寻桥老人古井不波的轻抿了一口,笑着说道,“三剑春,洛城上好的茶叶,各位快品品看。”
“好喝呀。”牧浅衣喝了大口,嘴里含着茶叶,兴奋的说道,“前辈,再来一杯。”
楚忘偏头看了眼牧浅衣,一个真玄境的高手居然连品茶都不会。他轻轻抿了一口,的确是上好的茶叶。
“晚辈牧浅衣。”牧浅衣又喝了口,笑着对老人说道,“前辈勿怪,我刚才是见这卑鄙小人又说谎话,才会出此下策。他坏得很,十句话九句假,你老人家一定要多提防他。”
--噗
楚忘没忍住吐出嘴里的茶水,脸涨得通红。
“小楚糟老头儿,我话说得可有假?”牧浅衣轻轻拍了拍楚忘的肩膀,轻缓道,“别呛着了,我师父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还是有机会成为好人的。”
寻桥老人和彭十二对视一眼,彭十二讪讪的笑笑,谁叫自家的公子打不赢别人姑娘家,只能白白的受气。
“嗯,你师父说得极是。”楚忘擦了擦嘴角,镇静的点了点头。
“那是。”牧浅衣颇为得意的说道。
“十二,你们要在洛城居住多久?”寻桥老人看着彭十二问道。
彭十二挠了挠头,偷偷看了眼楚忘,半晌没有吭声。
楚忘低头喝着茶,假装没看到彭十二的目光。
寻桥老人瞥见彭十二这个举动,立马说道,“我在洛城回楼巷子口处还有一隅小宅,不知...”
“再合适不过,我们只是想寻一个落脚的地儿罢了。”楚忘抬起头,满含感激的说道。
寻桥老人多看了几眼楚忘,默然无语,看向亭子之外,渐渐的扯开嘴角,露出和蔼的微笑。
--爹,是又来客人了嘛?
一声清脆的话语从亭子外传来,楚忘听后,也不由向亭子外看了眼。
一个披着浅绿色棉袄的女子握着书,缓缓地向亭子内走来。她满脸通红,流苏的耳坠随着她身体的轻摆微微晃动。
“静宸,你来的正是时候。”寻桥老人站了起来,看向走入亭子的妙龄女子,轻声道,“快叫彭叔,哈哈,你彭叔和我可有过命的交情。”
“静宸见过彭叔。”走入亭子内的女子,轻轻的向彭十二行了一礼。
彭十二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他早听闻金盆洗手的寻桥老人有一子一女,两人皆是人中翘楚,文韬武略。
“这三位皆是你彭叔的亲人,这位是楚贤侄....”寻桥老人依依向静宸介绍起楚忘三个。
曾静宸看向楚忘三人,低头施了一礼。
楚忘旋即还礼,低头间瞥见静宸手中之书乃是《兵行七十二计》,此书是兵家孙子所着,对方一个女人家竟然看得是这样的书。
他眼角的余光瞥了眼曾静宸,对方容貌算不上绝佳,可这大家之女的气质难得。
牧浅衣撞了一下楚忘,嘟囔道,轻声道,“不要脸。”
楚忘旋即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轻咳了几声。
“是什么事呀,难得见你高兴一回。”寻桥老人看着曾静宸,和蔼的问道。
“父亲,哥哥快要回来了。那鬼谷之道,他已学会。”
曾静宸兴奋的说道。
“快要回来了,不过六载而已...”寻桥老人低语了一声,蹙着眉头道。
“晚辈告退。”楚忘看见寻桥老人此番模样,施礼说道。
“小哥勿怪,我有些....”他说到此处,见楚忘并没有多留之意,不由淡淡一笑,施手道,“远客慢走,我让老黄带你们去回楼巷子口的老宅。”
“有劳了。”楚忘闻言,率先的转身,走上了栈桥,在尽头处有个老者。
彭十二略带歉意的看向寻桥老人,含糊了几声,跟在楚忘的后面跑去。
待楚忘四人再次穿过假山,曾静宸盯着假山处,疑惑的问道,“爹,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呀?刚刚那个叫做楚忘的年轻人似乎刻意同我们保持着距离,还有彭叔待对方的态度,可不像是在对待自家的晚辈。”
“你觉得这年轻人如何?”寻桥老人一笑,平静的问道。
“一面之缘而已,看人难看全面,不过他是个心思玲珑之人。”曾静宸看着手中的书,“一些细微的细节,此人都能注意到。”
--呵呵
寻桥老人闻言,大声笑了起来,拉着自家女儿的手走出亭子,“甭管此事了,我们准备一些吧,你的那个哥哥可有些时间没回来了。”
“嗯嗯。”曾静宸兴奋的点了点头,大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