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肆馆长赶忙向前捡起地上满是尘埃的书籍,使劲的甩了几下,当他看清首页上的几个大字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毫不在意的丢到书架子上。
“狗影百步飞?”
楚忘瞅着书封上的五个潦草的大字,轻声的念了出来,他楞了下,书名也是奇怪。
“公子感兴趣?”书肆馆长笑笑,上下打量一眼楚忘,骤然想起自个儿的女人和私房钱,他感概的说道,“公子,我看你骨骼清奇、根骨极佳,必是不出事的武学奇才。这里有一本《狗影百步飞》,相遇就是缘,我就半卖半送算了。”
他说到这里,伸出自己的右手,翘起中指,“只要十文,公子就可成为盖世大侠。”
--十文?
楚忘眼神露出怪异,想不到这书肆中还售卖武功秘籍。
“你是武林中人?”
“算是吧,江湖人送绰号狗影飞,公子别看此书满是尘埃,可却是我祖上流传下来的宝贝。”书肆馆长压低嗓音缓缓地讲,他倒是没有说谎,他的爷爷说其祖爷爷和一个江湖高手有些缘分,此书便是当年那个江湖高手所赠。
但岁月许久,其老祖宗也没说那位高手的名头,他年少手持木剑时,也曾翻阅过此书,不过看到‘狗影百步飞’五个大字,他的大侠梦被夜间亲哥的尿浇醒了。
他人一夜尿床,换得自己幡然醒悟也是好事,仗剑走天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尿之事,全是黄粱梦。
后来,年少的他折断了木剑,将书丢在一边,没怎么看就不打算当大侠了,改而同自己的亲哥继承祖上的万贯家财,讨了五门媳妇儿。
他早年命硬,克死了四门,那万贯家财也被其挥霍的差不多了,否则也不会开书肆谋生。
“狗影飞?”
楚忘露出苦笑,莫名笑起自己被六头大黄狗撵的情景,那才是真的狗影飞。他没多说,一把按住书肆馆长的肩膀。
--哟哟哟,小哥轻点,要死了,要死了....
馆长歪着身子,随即惨叫起来。
“你骗我,以你这个反应还江湖人?”楚忘讪笑道。
“其实是我老祖宗在江湖里人送绰号狗影飞,我是他的曾曾....曾孙,公子,我不骗你....”书肆馆长倒吸着冷气,见身前的少年人劲道惊人,不由赔笑道,“这《狗影百步飞》乃是上乘的轻功绝学,练习此武林绝学,练剑腰不酸....不是,练剑手不酸腿不疼,走路都带风,一口气跃上千层楼,不费劲儿....”
楚忘冷笑,缓缓地松开手,话锋一转道,“真要是如此,你为何不练?”
书肆馆长揉揉肩,他年幼时手持木剑吃不了苦,当大侠哪有继承祖业好,白白得了好几个小娘子,夜夜笙歌也不枉此生。
待他年长一些,他开始对《狗影百步飞》产生了质疑,自己祖上可从未出现一个江湖高手,并且自己的祖父还是一个卖瓜的,连江湖人都不算,又怎会和江湖高手相识。
他后来得出一个结论,这必然是老祖宗瞎写的一本书,也许老祖宗和自己一样也有大侠梦,不过一夜间被身侧的亲人用尿浇醒了。
面对着楚忘的眼神,他自然不会将心里头的真实想法说出,只是讪讪道,“唉,我根骨不行。公子,这书你要不要....”
楚忘两指夹住书籍,翻开看了一眼,的确是轻功。他晃晃头,又将书丢到书架上,摇摇头,“白送还考虑一二,你以为我傻。”
“哪能呀,我是老实人,不忽悠客人。”书肆的馆长笑笑,直接将《狗影百步飞》搁在楚忘怀里的那六七本书籍上,搓搓手道,“公子,这书算我白送的。不过嘛,公子要是看完了,可再来小店。”
楚忘双眼一瞪,对方还真将他当成登徒子了不成。他赶紧大步向外走去,不愿久待。
“公子保重身子呀,看完再来....”书肆馆长冲楚忘叫道,寻思赠书乃是一举两得的行为。
待楚忘走后,一个唇间有大痣的妇人向他走了过去。
书肆馆长见后,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瞅着此位没被自个儿‘克死’的女人,他内心凄苦无比。
原配没死,亡了四个小妾,他觉得如此下去,自个儿早晚会被对方克死,可休了妇人,对方定会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石子踢。
“死鬼,还不把钱给老娘交出来。呸,瞧你那贼眉鼠眼的样子,还想藏私房钱也不照照镜子。”妇人走到书肆馆长的面前,伸出一只手。
馆长无奈的交出大部分钱财,低眉顺眼道,“没有了,婆娘。”
“没有了?才这点。”妇人蹙眉。
“那公子买的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就我祖上流传下来的《狗影百步飞》,你说能值几个钱?”书肆馆长讪讪的笑着道。
妇人听后,立即向搁放《狗影百步飞》的位置看去,的确是不见了。她随即点点头,将钱放入怀中。
书肆馆长暗暗吁了口气,还好自个儿机灵,顺手将书送给了那小子,否则还找不到借口藏小钱。
心细的妇人瞅见自己男人的眼神,心中冷笑,扫视了一眼密室,瞅见还缺几本书,她没多说话,几个小钱而已。
往些年,她偷偷向那四个贱人的水里下毒,数十年间弄死了自己男人的四个小妾,误以为可以守住对方,没曾想对方听信算命先生的话,认为四人都是被其克死。
再后来,对方没有再找女人,将全部的精力都用在赌博之上,万贯家财也只是两三夜挥霍的事情。
钱财败光后,妇人拿着刀险些砍死洛城中赌坊的掌事人。此后,他们二人便是经营此间书肆,过着清淡的日子。
妇人拿着钱,转身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自己守住的是个什么东西。
四条命抵不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她眼神黯淡下去,又觉得自己可笑。
“前些日子,我在床下发现了一把匕首。”她走到门口,忽然说道。
书肆馆长神情骤然僵死在脸上,脸色苍白起来。
“我的夫君呀,我命硬的很,你说是不是?”妇人嘴角勾起笑,轻声问道。
“是...”
书肆馆长脖子僵硬的动了动,点头道,“五个女人,唯有你命最硬....”
“呵,缘分...缘分...”
妇人丢下话,随即向前大步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