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浪顷刻间以楚忘为中心,向着四周一层层的推开。
牧浅衣将手中的麒麟兽元收起,放入怀中,盯着楚忘问道,“感觉如何?”
“我听觉似乎增长了不少?”楚忘喃喃一声,抬头看着牧浅衣低声说道。
“你现在的功力大概有八品武者的实力。”牧浅衣点点头,继续说道,“武者以气锻造周身,入破禁的武者能听到极远之处的声响。你奇经八脉还未完全冲破,现在的能力不值一提。”
楚忘点点头,瞅向牧浅衣的胸口。
牧浅衣瞪了一眼楚忘,微微扬拳,这下流的家伙。
--咳咳
楚忘干咳几声,讪讪道,“想不到麒麟兽元还有治疗内伤的作用,浅衣姑娘是如何做到的?”
“关你屁事,麒麟兽元又不是你的了,你要知道这些干嘛?怎么,还惦记着本姑娘的宝贝不成?”牧浅衣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楚忘,警告的说道,“小楚糟老头儿,我可跟你说呀,你要是敢打我宝贝的主意,本姑娘把你脑袋拧下来。”
“呵呵..”
楚忘僵硬的笑笑,拍拍身上的灰尘站起。
“欸,给你的。”牧浅衣从自己腰间解下一象牙制的埙,在埙的表面雕刻着一个提着灯笼的老妪。
楚忘接过,瞅了瞅,他对乐器一窍不通,搁在手中把玩了一番后,不解道,“你大半夜的跑来书房,为的就是给我这个?”
牧浅衣点点头,一把拿回埙,大步的走到院子中央去,足尖一点,她整个人衣衫猎猎间,掠上枇杷树的顶端,身子微斜,以半轮残月为背景目视着追出来的楚忘。
瞬息间,悠长连绵之声从埙中传出,牧浅衣两手捧住埙,指尖不时按住音孔又松开。
楚忘挑起眉梢,对方大半夜不睡,跃到树端吹埙,也是闲得没事做。他晃晃头,寻思着自个儿要不要找一个篪装装样子,学学伯氏吹埙,仲氏吹篪的和睦相处方式。
他正觉得无聊之间,院子中响起悉悉索索的声响,他低头去看之时,猛然瞅见数百头蛇正吐着蛇芯子,蜿蜒向着枇杷树爬去。
楚忘被吓了一大跳,赶紧向后挪了几步,诧异的看向树端处的牧浅衣,失声道,“浅衣姑娘,这些蛇可是你招来的?”
牧浅衣没有回话,骤然间从埙中发出一个颤音,所有的蛇立即向楚忘爬去。
“我...”
楚忘暗暗咽了一下口水,足尖一点,立即向牧浅衣跃去。
牧浅衣见后,放下手中的埙,轻轻的从树尖落下,所有的毒蛇也在顷刻间散开。
楚忘吁了口气,神采奕奕的盯着牧浅衣手中的埙。
“给你。”牧浅衣将埙丢给楚忘,又从自己袖口之中摸出一个锦囊,一并向楚忘抛掷而去。
楚忘接住,拆开锦囊,摸出一张天青色的信纸,铺展开看了一眼,喃喃一句,“百毒埙谱....”
他大致的看了一眼,随即无奈的抬起头,僵硬的说道,“浅衣姑娘,这上面都写着什么呀,我看不懂。”
“你不是识字嘛?上面都写着呢。”牧浅衣没好气的说道。
“一个一个字的去看,我能看懂,可全部的字连成一句话,我就不懂了。”楚忘讪讪,他可是一点夜不懂乐器,更何况要配合着内力吹埙,他就更看不懂了。
“唐门百毒埙谱,你想学不?”牧浅衣听后,向楚忘眨了眨眼,似笑非笑的说道。
楚忘点点头,瞅着对方的神情有些不寒而栗。
“求我呀,小楚糟老头儿。”牧浅衣淡淡的说道。
“我不是求过你了嘛?”楚忘颇为无奈的回答。
“有嘛?本姑娘怎么不记得你求过。”牧浅衣轻咦一声,扬起下巴装模做样的想了想。
--唉.....
楚忘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看向牧浅衣,“求牧女侠教我唐门百毒埙谱。”
“咦,风声好大,你说什么?”
“求牧女侠教我唐门百毒埙谱....”
......
--嗬嗬...
血红的针线从眼珠子穿插而过,坐在棺材盖上面的老头儿一只手按着大半个个被削开的头颅,两指夹住从眼珠子外穿透而过的血线,嘶哑的冲着前方说道,“钱吏,你是来向老夫告别的嘛?”
站在不远处的钱吏点点头,沉默了许久后,快速的说道,“我是来带主人离开洛城的...我...”
“你走吧,我这个老头子活不了多长的时间了。”老头儿扬起头,看着挂在树梢处的尸体傀儡,苦涩的说道,“我已经活了两个甲子,已然油尽灯枯。没有泗水巫蛟的兽元,我活不了几年。”
“主人,是属下办事不力,淮阳发现泗水巫蛟的踪迹之时,我去晚了一步,否则...”
钱吏面露愧疚之色,嘶哑的说道。
“以你的本事去了也没用,老夫听说天下会的王彦死在了淮阳,你和他比较起来,顶多不相伯仲。”老头儿停下手中的动作,血淋淋的尸体从起怀中沿着棺材板掉下。
钱吏默然,的确是如老头儿说得那般,他纵使去了淮阳,也不见得可以争抢泗水巫蛟的兽元。
“也怪老夫当年急于求成,若不是走火入魔,岂能失去双脚。”老头儿叹了口气,继而说道,“若我当年亲自前去屠杀泗水巫蛟,你的兄长也不用为此丧命。”
“主人不必挂怀,我和兄长的命皆由主人所救,为主人赴汤蹈火也是理所当然。”钱吏恭敬的回答,一想起死去的兄长,他不免有些唏嘘,当年剑邪宗的楚歌背着对方的尸体找到他,从未有过动容的‘老头儿’半月未曾说过一句话。
二十几年前的旧事了,那时他俩都还只是二十来岁的江湖过客而已。
“你走以后,也无需让人送来血食。”老头儿沉默许久后,目视着凹糟中的残剑,一字一句的说道,“对于我这样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老头子而言,落叶归根已经是最好的归宿。”
钱吏凝视着前方的老头儿,徒然之中有些背伤。
老头儿说五十年前的北方下着大雪,他和郭鼎天两人正是那年被老头儿所救,带回了洛城。
如今,他却带不走眼前这位垂垂老矣的老头儿。
“钱吏,你去北方吧,你的根在北方。”老头儿手腕一转,其背后僵硬的走出一个拿着打狗棒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