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洛城】
次日晨曦,港口.
顺着朝北的江流,楚忘瞩目远眺,在江面上有一艘不大的船,站在舢板上的万狗蛋两人使劲的朝着楚忘挥了挥手。
“公子,明空二人送到沐护法手中,恐怕有得苦吃了。”彭十二瞅着越行越远的大船,不禁感概的叹道。
沐思鸢深通刺客之道,出自于血辰的狠血手段绝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扛受。
“路是他们俩个选的,人活着,一直都是很艰难的事儿。”楚忘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身离去。
站在舢板上万狗蛋两人见楚忘走得如此淡然,他们两个不由有些沮丧,无精打采的缩回自己晃动的手,眼眶微红。
当两人即将走入船舱之时,楚忘忽地高高抬起手,扣动大拇指上的清幽扳指。
--叮....
清脆的声被江边的风吞噬掉,万狗蛋两人虽然没有听到,但却看清了楚忘手中的动作。他们攥着手中的扳指和玲珑暖玉,冲着楚忘大吼,“楚大哥,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俩个傻小子呀.....”
楚忘收回自己的手,露出苦涩的笑容,手握尖刀的刺客只有努力去杀人,万狗蛋两人年龄尚小,不懂这二字包含的意义,可他却是很明白。
彭十二追上楚忘,船顺着江水而去。
许久后,楚忘两人走入宅子之中,瞅见不断望着外面的牧浅衣,不禁疑惑。
“你们俩个回来了,那俩家伙走了嘛?”牧浅衣盯着外面,缓声开口问道。
“走了。”楚忘点头,顺着牧浅衣的目光看向外面,迷惑的问道,“你在看什么?”
“今个儿外面有许多陌生人绕着我们宅子瞎转悠。”牧浅衣回答,嘀咕了一句,“贼眉鼠眼的,一个个都是江湖人。”
楚忘一怔,平时宅子门口都是车马稀,鲜少有人路过。他听到牧浅衣的话,让彭十二把门关上,接着让彭十二站在屋顶上去看。
风大,迷眼。
彭十二在屋顶站了许久后,轻盈的落下,站在楚忘的面前说道,“今个儿外面是要比平时人更多一些。”
“多久多吧。”楚忘没有在意,冲着彭十二说道,“十二,你去外面打探一下,看看是不是我们宅子四周有什么好戏看。”
彭十二点了点头,快速的走了出去。
“她可是答应下来了?”楚忘自顾自的倒了一壶茶,向牧浅衣问道。
“没有,顺便骂了你娘。”牧浅衣摇摇头,咧嘴一笑道,“你自个儿怎么不去向刘姐姐说,让我代劳。”
“她跟在我的身边为的是复仇,我如何说?”楚忘叹口气,接着说道,“她那点功夫恐怕还不如我,拿什么复仇。”
“刘姐姐的仇人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我一剑就可以杀死。”牧浅衣不屑的说道,“你怕什么,她愿跟着就跟着呗。”
“那夏侯轻羽是玄门的人,可不是什么小角色。”楚忘见识过夏侯轻羽的手段,对方就是一个十足的疯子,行事毫无底线和原则。
“那又怎么样?”牧浅衣不屑的说道。
楚忘不去理会牧浅衣,一个真玄境的剑客的确有不屑夏侯轻羽的资格,可他没有。
牧浅衣见楚忘不吭声,转而站起走出院子。
楚忘随后从怀里摸出盛放一截指骨的盒子,眼神沉了下去,他要是去雁门,刘文茵决然不能跟着,他想到此处,大步朝着刘文茵的屋子走去。
........
--嗖
易廷尉转过走廊,耳畔就是挂起了破空声。
一枚飞镖擦过他的脸颊,扎在廊柱之上,压着一封折叠的信函。
他捂住飙血的脸,快速的朝着镖影望去,不远处一个黑影快速的掠过,他身边的侍卫急忙朝着黑影追去。
“不用追了,人家都跑远了。”易廷尉低沉的吼道,大步往前走了二三步,用力的拔出扎入廊柱之内的飞镖,取下信函,快速的摊开看了眼。
他的瞳孔一缩,怔怔的看着信函上谈及的事情,狠狠地喘了口气。
“剑邪宗?”
他念着信函后压的三字,急忙大步的往前走去。
片刻后,一行人走入一间不大的屋子,整个房间之中弥漫着一股药膏味,吴玄航躺在床上,睁着双眼。
“你小子总算醒了。”易廷尉冲着吴玄航低声叫道。
吴玄航扭头看向慢慢向自己走来的一行人,嘘了口气。
那日他追着仓吉·华烨出去以后,本以为没有活路,可对方却意外的方走了自己,并且盯着他看了许久,而后怪笑。
他从未想过一个人身形如同腐尸一般,竟然还可以活着,并且拥有着堪称六甲巅峰的实力。
“他没杀我....”吴玄航低声道。
“你小子是不是傻了,没死还不好嘛?”易廷尉笑了一句,坐在床榻边上说道。
“那是一个怪物.....”吴玄航双眼瞪圆,回想着当日仓吉·华烨的话,忍不住哆嗦一下。
坐在床榻边上的易廷尉双眼一眯,瞅见吴玄航额头上全是汗水。
吴玄航猛地伸出手,一把按住易廷尉的手,嘶哑的问道,“我爹是怎么死的?”
“呵,病逝的。”易廷尉掰开吴玄航的手,低声回答。
“那我娘呢?”
“病逝的.....”
“那个人说我是一个列外.....”吴玄航攒紧拳头,“并且说我是魔鬼的后人.....”
“魔鬼?”
易廷尉听后,忍不住想起当年站在乱石岗上扒着尸体的那个男子,他忍不住一个哆嗦,那是他见过最为骇人的事情。
他没有想过自己结拜的兄弟有一天会走火入魔,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吴玄航的娘是死在其爹手中,当年对方将吴玄航托付给他的时候,吴玄航已然十岁。
“你在骗我是嘛?”吴玄航盯着易廷尉的双眼,迟疑的问道。
“一个陌生人的话,你也信嘛?你爹好歹也是一个仗义侠士,怎么算是魔鬼。”易廷尉笑了下,袖口中的手微蜷,“能活下来就好,别去想其他的了。”
吴玄航的瞳孔一点点放大,他实在想不出对方为何放掉自己,以及对方的身份。
“小子,我问你一件事。”易廷尉从自己怀中摸出方才的信函,递给吴玄航,“你对剑邪宗有几分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