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楚糟老头儿,你从何处得知的?”牧浅衣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楚忘,接着说道,“要是赵老头儿和你提及的,你不可能还问我迷雾剑宗。”
楚忘狠狠地缓了口气,慢慢的抬起手,直接摊开自己的掌心。
碎玉已然在他的掌心之中割开一道血口子,染血的信纸皱巴巴的躺在他的掌心之中。
牧浅衣疑惑之中,两指夹住信纸看了眼摊开,轻声念道,“幽州宛央溪涧,青州迷雾剑宗....”
她抬起头,用手肘撞了撞楚忘,锁紧眉头的问道,“这是什么?你哪来的?”
“藏在簪子之中的东西,我娘亲遗留之物。”楚忘颓然的坐在椅子之上,嘴唇有些翕动。
“你娘怎么知道我们迷雾剑宗,并且知道在青州。”牧浅衣的嗓音骤然之间低沉下去,死死地盯着楚忘问道。
楚忘扭着头,看向牧浅衣,嘴唇翕动中轻声的说道,“如果我说自己的娘亲只是一个江南水乡的采藕人,你会相信嘛?”
牧浅衣一怔,随即愠怒道,“你以为我傻呀,一个江南水乡的采藕人能知道我们迷雾剑宗在青州。”
“青州....”
楚忘低叹一声,随即死死地扶着自己的额头。他不敢去猜测自己娘亲的身份,越是知道的多,越是觉得害怕。
一个剑邪宗的宗主能会看上一个江南水乡的采藕女子,那这女子该是有多大的魅力。他见过不少的采藕女人,多是大字都不认识的穷苦人,眼里只有苟且。
他可不信剑邪宗的楚歌会看上一个眼里只有苟且的女人。
当他看到簪子中的信函,不由觉得他的生生父母有些可笑,两人之间的关系该是很复杂才是,堂堂杀手组织的头目会一点也看不清枕边的女人,楚忘打死也不相信。
“小楚糟老头儿,你倒是说实话呀?”牧浅衣的语气不耐起来,事关宗门所在位置,她不得不紧张。
“我自幼无父无母,关于生生父母之事皆是由影刺所说!”楚忘‘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目视着牧浅衣,情绪有些失控的说道,“你希望我对你说什么?老子又知道多少,这大半的剑邪宗影刺都等着我持剑去复仇,可我连仇家是谁都不知道?我能说什么...”
“我娘亲叫顾惜,是一个江南水乡的采藕人,这都是他们对我说得.....其他的我不知.....”
两人四目相对,随着楚忘失控的吼叫后,他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牧浅衣甚至能看到楚忘眼眶之中似有泪水打转,她不禁愕然,这个平时看上去时而无赖,时而冷静的少年也许随时压抑着自己的性子。
当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悄然落下,曾经压抑的种种便会如洪水般袭来,让对方失控。
“我....失态了.....”
楚忘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心中的猜测让自己仿佛掉入了深渊一般。若自己的娘亲不是一个江南水乡的采藕人,那么向楚歌隐藏身份的目的又是什么,他不愿再去想。
“没事.....”
牧浅衣喉结滚动,轻轻的晃了晃头,看着手中的信纸和断裂成两截的簪子,低头说道,“这是你娘亲遗留给你的东西嘛?”
“嗯,不过现在看来此物原本是不打算给我。”楚忘苦笑了一声,“我可是一个男孩子,听麟牙说此物乃是我娘亲被一刀封喉之时塞入我怀中的,临死之际说是让我留个念想。”
“是嘛?”牧浅衣眼神黯淡下去,看着碎裂的簪子,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明日还给你。”
楚忘看着牧浅衣将簪子包起来,点了点头。
“你没见过自己的....”
“我娘亲离开人世之时,我尚在襁褓。”楚忘打断牧浅衣的话,接着说道,“是在十六多年前,当我娘亲死后不久,剑邪宗也跟着覆灭了。”
“哦.”叶浅衣应了声。
楚忘盯着叶浅衣,目光瞬间犀利起来,“浅衣姑娘,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嘛?”
牧浅衣被楚忘犀利的目光吓了大跳,使劲的晃晃头后,她又快速的点点头,紧接着神色大骇。
“十几年前,你们宗门的位置也许就已经被泄露了。”楚忘扶着自己的额头,瞅着牧浅衣捏着的纸条,低沉道,“十年前,守护泗水巫蛟的部落之人不远千里去找寻你们宗门之人,可却向你们没有提出援助的请求,这本来就是不合道理的行为,他吃饱着撑傻了不成,在族落危难之际还做无用之事?”
他语气一顿,转而盯着牧浅衣,“他一定在你们宗门中看到了让他觉得可怕的事情,否则绝不会抱死在你们宗门。”
牧浅衣掌心之中沁出汗水,喉结滚动,她不愿相信楚忘的猜测。
“你们宗门派弟子外出游历的方式本来就是一把双刃剑,人不可能一尘不变。”楚忘身子前压,嗓音嘶哑,“在泗水巫蛟没被屠杀之前,也许他们就早已开始谋划了。”
“我那个死去的爹应该也在二十四多年前参与了屠杀泗水巫蛟的行动,彭十二给我说过他在那段时间离开过宗门。”
牧浅衣抬头,看着脸色如她一般苍白的楚忘,一把压住楚忘的手,沉声的质问道,“那他们为何迟迟不肯动手。”
“也许泗水巫蛟当年侥幸的逃脱,让他们学会了更加的未雨绸缪。”楚忘疲惫的回答,接着说道,“守护麒麟兽的部落位置是从天机阁中流出的,也许天机知道一切。”
“他们从未得知?”牧浅衣蹙着眉头问道。
楚忘无奈的摇摇头,他怎么清楚。
牧浅衣一点点的松开压住楚忘的手,心中担忧之时死死地盯着手中的信纸。
“你要是执意回去,记得保护好自己。”楚忘看着牧浅衣,提醒的说道,“有的人已经忘记了拔剑的初衷,你要回去找出违背拔剑初衷之人。”
牧浅衣凝视着楚忘,点了点头,“我会在近些时日离开洛城,看来是你折柳送我了。”
“我也是近些时日离开,我俩这些时日都准备一下吧。”楚忘晃了晃头,从牧浅衣手中抢过信纸撕碎,“我今日给你说得话,你不要向任何一个人说,包括你的那个马师姐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