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圆圆的注视下,楚忘还是说出了自己离开洛城的那一夜。
楚忘记得很清楚,黄衫女子给他下了药,最后他和曾静宸之间发生了一夜的荒唐事。
对于此事,他不敢隐瞒苏圆圆。
当苏圆圆听完后,微微的低下头,一声不吭的走远。
楚忘盯着苏圆圆的背影,往前追了几步又是停了下来。
“你小子又说了什么?”
赵老头儿握着麒麟兽元慢慢的向着楚忘走来,气色苍白。
麒麟兽元消耗的内力无比巨大。
“只是坦诚而言罢了。”
楚忘回答道。
“呵呵,那又是什么事?”赵老头儿讪笑一句。
“离开洛城时发生的那件事,我同你说过的。”楚忘叹了口气,现如今还郁闷黄衫女子为何要放走自己。
关于黄衫女子的身份,他亦是迷惑不已。
“那也是无奈之事,苏丫头会理解你的。只是你真的想好了嘛?苏丫头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比我这个老头儿更清楚。”
楚忘默然。
“俗话说大部分的男人在婚前都会认为自己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可是呀,他们婚后才发现,这天底下值得他们去爱的女人太多了。
你倒是好,在婚前就明白这天底下有太多的女人值得去爱。”
“年少欲望作祟罢了。”楚忘自嘲的笑了句,回想着当苏圆圆知道自己已非完全的人族之时,依旧坚持抱着自己。
这样的女人,他能在天底下遇见一个就已经极好。
赵老头儿说的对,在责任和欲望之间总要有取舍。
楚忘不想去伤害苏圆圆,一辈子也就一个人了。
“我想好了。”楚忘望着苏圆圆离开的方向,“如果能有退隐江湖的那天,我就开一家酒楼,同圆圆过着两手温情的生活。”
“苏丫头想成为大侠,你的想法恐怕有点天真。”赵老头儿不忍说道:“握剑的人有几个能够退隐。”
楚忘收回自己的目光,低下头摊开双手紧紧的看着。
“师父,你觉得弟子配得上圆圆嘛?”
赵老头儿听到楚忘不自信的话,顿时愣了片刻。
他握着酒壶,向着楚忘看去,嘴唇翕动,沉默片刻后嘶哑道:“是因为自己体内流淌着荒灵之墟的血嘛?”
“师父,她喜欢的人是一个魔鬼呀,一个以人为食的魔鬼。”楚忘声线发颤,一想到成家之后,桌子上的食物,他就不寒而栗。
他该如何面对苏圆圆,这个对他不离不弃的傻丫头。
赵老头儿目光凝然,虽然理解楚忘内心的想法,但是很难体会到楚忘内心中的痛苦。
“麒麟兽元对荒灵之墟一族很是克制,你试过嘛?”赵老头儿沉吟片刻后,摸出怀中的麒麟兽元,沉默道:
“麒麟兽元也许能够剔除你体内的精血。”
楚忘后背发寒,早在赶尸派的密室中时,苏圆圆就是用麒麟兽元尝试过了。
他差点奇经八脉尽毁而言,麒麟兽元对他体内的精血太过排斥,一旦运功发力,周身就像有一团火要燃烧起来。
“圆圆在赶尸派中试过,我差点死在她的手上。”
楚忘在赵老头儿的凝视下,沮丧的说道。
赵老头儿听闻楚忘的话以后,陷入长久的沉吟之中。
依苏圆圆的本事,很难精准的掌控麒麟兽元,他作为一个剑开山门的武者,在控制麒麟兽元之上要比苏圆圆更加的得心应手。
“乖徒儿,苏丫头的本事怎能完美的控制麒麟兽元呢?你可有胆子再尝试一次?”
楚忘拧头看向赵老头儿,身子猛然绷紧,似看到了一丝的曙光。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愿意一试。”
赵老头儿环视一眼四周,沉声道:
“青阳城外人多眼杂,你我师徒二人去寻个好地方。”
“嗯。”楚忘应声,跟在赵老头儿的身后,大步的向着外围掠去。
——与此同时——
苏圆圆看着楚忘渐渐离去的背影没有追去,回想着楚忘方才说得话。
她心里有疙瘩,哪怕事出有因。
徐知忆打着呵欠,蹲在苏圆圆的身边,不解的问道:“苏姐姐,忘哥儿是不是又欺负你呢?
你的眼睛好红哟。”
“没有。”苏圆圆摇摇头。
“没有?分明有才是呀。”徐知忆撅着嘴,觉得自个儿应该没有看错才是。
“再淮阳的时候,苏姐姐不是叫下流胚子嘛?照理说苏姐姐应该很讨厌忘哥儿才是呀,我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么,跑到青阳城找他干嘛。”
“就你话多。”
苏圆圆轻轻的推了一下徐知忆的额头,托着腮帮子。
当她还未和楚忘等人分道扬镳之时,她也没觉得自己喜欢上了楚忘。
可感情这东西,有时候会后知后觉。
在北方,她开始思恋在淮阳的日子,想起楚忘会莫名的发笑。
她见过了很多人,可是鲜少会有人会不顾自身的安危挡在她的身前。
九池深渊下,那一头灰白头发的楚忘持刀为她入魔,她蓦然回首之时,已然是忘不掉的了。
“好像又死了很多人。”
徐知忆不再说楚忘,而是看着不远处的尸体堆,低声的说道。
苏圆圆点了点头,不少的士卒都在惊慌下被尸蛊寄生,最后葬身在大火之下。
她和徐知忆明白,这些时日又有不少北凉人会在夜间偷偷哭泣。
“苏姐姐,你觉得北凉人坏嘛?我怎么感觉他们很可怜。”徐知忆无措的搓着手,低下头小声的说道:“在大晋时,我听别人说北凉人都是魔鬼,他们杀人如麻,可是我到了北凉以后,才发现.....才发现北凉人和我们大晋人其实没什么差别....
苏姐姐,我....是因为太小,才不能很好的识别魔鬼嘛?他们杀了我的父亲,我不该去怜悯他们呀。
我父亲要是泉下有知,他一定会觉得小七七是一个不孝顺的孩子。我该握着剑,杀死北凉人才是,就像北凉人杀死我的父亲一样。”
苏圆圆听到徐知忆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宽慰眼前的小丫头。
两国的仇怨像瘟疫一样在每个人心中滋蔓,每天都有人在战场上死去,每天都有人出生,而后带着仇恨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