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栾,要不你回来沙州岛吧,你若回来了,你就时刻都在你妈妈面前了,那她不可能不理你吧?”童子冉又劝起了景栾。
“那我爹地呢?他还在昏迷不醒中。”
小家伙心寒了,他从前最敬重的舅舅们,没有一个是站在简非离这一边的。
可是爹地,明明都是为了师公。
都说人要懂得知恩图报,舅舅们常说要报答师公的养育的恩情,可是爹地救了师公,却没有一个人感谢爹地,而妈妈,还因此被困在了沙州岛。
小小的他,可以懂电子懂电脑,却唯独想不明白师公的用意。
都说杀手要无情,可他还是觉得有些残忍了。
终于,他打开了暗道,小身子先是跳了进去,却并不急着去找英子,而是透过一个藏在里面的按键将刚刚倒腾到垃圾箱一旁袋子里的垃圾全数的倒回了垃圾箱。
这样,即便是有人经过也不会奇怪了。
毕竟,垃圾箱里的垃圾不在垃圾箱里而在袋子里,的确是古怪的。
当初设计的时候他就想到了空垃圾箱很容易暴露一切的。
搞定了一切,景栾这才猫着小身板开始前行了。
不得不说,这个暗道真的是为他一个人设计的。
要知道沙州岛只有他一个小朋友,这样低矮的暗道也只有他才能通过,这一刻,突然间就有些后悔自己当初设计这个暗道时的偷懒了。
如果呆会见了英子,他要怎么把英子带出来?
再通过这个暗道他是可以出来,可是英子真不行。
太小了。
除非是爬着出来。
不过,他不可许自己妈咪遭那个罪,他就是不许。
那样,他心疼。
先找到妈咪再说。
其它的,都是次要的。
就快要到出口了,景栾的小心脏开始狂跳了起来。
师公说杀手的心要狠要冷,再加无情。
他和妈咪现在的反应似乎都不适合做杀手了。
一个人总是被情牵扯,那就有了软肋,那样子即便是去出任务,也很容易出事。
到时候,赔上的是自己的命。
他虽然小,可是在杀手堆里长到今天,什么场面都见过了,自然是懂得那些的。
所以,若是真的在这里找到了妈咪,他一定要带走妈咪。
几分钟后。
简景栾终于推开了头顶的地板。
小脑袋立刻悄悄的探了上去,可是,才要欣赏一下自己久违不见了的房间,忽而,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了他的小脑袋瓜上。
枪口有些凉,那凉意让他小心肝一颤,难道妈咪根本不在这里?
难道是旁的人霸占了妈咪的房子,就等在这里捉他?
不然,不可能他才一出地道,就撞上了枪口。
景栾开始举手,他投降,沙州岛上的人,他只能智取,绝对不能硬来,否则,死得要多惨就有多惨,毕竟,师公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师公了,沙州岛的气氛于他于妈妈来说已经不对了。
他现在是个没人宠没人爱的了。
“不许动。”英子举着手里的枪,颤巍巍的看着眼前的洞口,她想儿子了,最近特别的想景栾,没想到才在景栾的床上躺一会,就听到了诡异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才举起了枪等在地板上,没想到,居然就露出了一个人头。
可是等等,为什么这小脑袋瓜这样小?
师兄们的头绝对没有这样小的。
沙州岛的人只有一个有这样小脑袋瓜的。
那个人,就是景栾。
“妈咪……”
“小栾……”
果然,英子才想到景栾,小家伙就开口了。
手里的枪“刷”的掉落,英子一把抱出了景栾,然后看向他才爬上来的洞口,“你挖的?”除了这个可能,英子想不出其它可能。
而且,她的儿子绝对能干出这样的事来,她相信。
也只有她的儿子能想到在自己的房间底下挖个暗道出来,这臭小子,总能作出让她惊喜的事情。
景栾紧搂着英子的脖子,整具小身躯都贴在了英子的身上,然后,小人傲娇的笑了,看到英子,他才有了能达眼底的真正的笑容,“怎么,妈咪不喜欢我挖地道?”
“喜欢。”英子俯首在儿子的小脸上亲了又亲,可很快的,就落寞了,“小栾,你走吧。”
“妈咪,我们一起走。”小家伙什么也不问,只说要带她一起走。
可英子还是落寞的,“我从小在这里长大,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不想走。”易明远把她关在这里,每天都会有师兄来守在周遭,她就算是逃也逃不出去。
她试过了。
她身上的所有的能与外面联系的通讯设备全都被易明远没收了。
而她刚刚瞄了一眼景栾爬上来了这个通道,只有他那样的小孩子才能爬进爬出,她的体形根本是寸步难行。
她走不了,她就不想连累儿子。
她一个人守着寂寞就好了,这样的煎熬她已经深深感受到了,绝对不能再拉上一个简景栾,不值得。
景栾也不反驳英子,粗粗的喘了一口气,然后搂着英子道:“我想躺躺我的床。”他从记事起就睡在这房间的那张床上了,那时候英子就要他一个人独睡,她说他是男孩子,所以,只要会走路会说话了就要自立就要一个人睡。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被当成大人般的训练了。
只是,训练的是他的冷漠还有玩电子的能力。
至于打枪打架,他只是会一点皮毛。
不过他一点也不急,以后跟着爹地一样也会的。
英子听着儿子的话,心底酸酸的,“这里有什么好,你居然还惦记。”可是口里这样说,手上还是乖乖的抱着景栾躺到了他的小床上。
母子两个并排的躺着,看到景栾的这一刻,英子的心无比的平静,仿似他们现在就在一个无比自由的世界里。
但不管空气有多清新,都嗅不到自由的气息。
娘两个说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久没有与人说话的英子从来不觉得说个话也能让人这样的心里敞快。
可是,说着说着,她的神情又落寞了。
不管有多怕,英子还是问了,“小栾,他醒了吗?”
这一刻,英子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她嘴里的‘他’,指的自然是简非离。
她最怕的是景栾告诉她‘简非离死了’,可,却很想知道答案。
最好他活着,甚至于,他也来了沙州岛。
可她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很渺茫,若是他真来了,不会让儿子这样辛苦的爬地道的。
简非离,他舍不得景栾吃苦的。
景栾是简非离的心肝宝贝。
简非离对景栾的爱一点也不亚于她这个亲生的妈。
原来对自己的孩子,不管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的,可是从接触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天下的父母就没有不护犊子的。
反正,她护着景栾,简非离也护着景栾。
不然,他也不会冒死的去救景栾。
简景栾小小的纠结了一下,他不知道要怎么回应英子了。
因为,简非离还没醒。
要是英子知道简非离没醒一定很难过。
可,若说简非离醒了也不好,他醒了不陪他一起来带走妈妈,妈妈也伤心。
思来想去,景栾决定不做一个说谎的孩子,毕竟,对象是自己妈咪。
“没。”
轻轻一个字,一个音节,平常日子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字,这一刻却如同一枚炸弹般彻底炸开了英子的心,她静静的躺在那里,可是心,却烧灼的厉害。
许久许久,见英子一直没反应,景栾终于忍不住的开口了,“可是爹地还活着,还有呼吸,妈咪,爹地会活过来的,他在等你,等你去看他。”小身子紧紧的搂住了她,那一刻,英子流泪了。
她记忆里流泪的次数屈指可数,母亲跳楼的时候她哭过。
那是吓的。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她哭了。
那也是吓的。
后来的后来她不记得她哭过了。
但是现在,英子哭了。
景栾的小手指轻轻落在了英子的眼睛上,他不说话,就是一下一下的擦着她眼睛上的泪,那只小手居然就能透过她的眼睑直达她的心底,很暖,很暖。
“傻。”
“爹地不傻。”不想,她只一个字的评语,景栾就知道她说的是爹地。
“臭小子,你偏心。”英子磨牙,为什么她辛辛苦苦的把这个臭小子养到今天,可是这臭孩子对简非离的感情好象一点也不比对她少呢,她out了。
景栾笑了,“妈咪,我的心现在离你的近。”
“呃,前两天一定是离他的近。”
“咯咯……咯咯咯……”简景栾不客气的笑了起来。
“臭小子,你笑什么?”
“妈咪,我只听说男人的女人有新欢了男人会吃醋,女人的男人有新欢了女人会吃醋,可我不是新欢吧?我是小孩子。”
“扑哧”,这一次轮到英子笑喷了,伸手就去搔景栾的痒,这熊孩子,居然敢这样训她,偏她,还认认真真的听完了。
直到景栾求饶,英子才一本正经的道:“说,这屋子里有人吃醋吗?”
“没有。”景栾知道,撒谎才是他现在唯一的出路,再笑下去,他快要窒息了,他最怕搔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