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眼中的鄙夷之色竟变成睥睨天下之态,让途中遇到的那些宫女太监都不敢对上她的目光,面对她全都不自觉地露出畏惧之色。
“长姐,一入宫门深似海,为了家族利益将您独自留在这里,我这个做弟弟的实在是心中有愧。”林听雨靠近轿子的窗口,低语说道。
实际上,洛樱篱如她的母亲柳氏一样,就是一个一心只想谋权夺势的女人。
对于送入宫中为妃,她早就心有向往。唯有这样才能让她有机会接近天禹国的政治权利中心,让她有机会一展雄心。她自信能够拿住皇帝的心,并因此进一步成为掌控整个天禹王朝真正的“皇帝”。
只是此时听到这个庶出的贱婢说出的话,她仍旧款款地道:“我既生在洛家,当为洛家做此牺牲,我心早有觉悟,你且做好你该做好的事,不必为我担心。”
林听雨听罢便道:“此事父亲也是无奈,姐姐且安心在宫中,只要拖得那皇帝下手的速度,便可解救我洛家危难。我与父亲早有计议,只差时间而已。长姐且姑量行事。日后父亲大事若成,长姐当是第一功臣。”
洛樱篱轻哼了一声,道:“此事我早与父亲相商完毕,功臣不功臣的,我岂会在乎这个?只要洛家与父亲能够安心,我心再无他求。”
她的意思是,只有我是洛家嫡女,我才有与父亲相商的话语权,你这个庶女就少发言了。
林听雨心中冷笑,这个洛樱篱,大概还以为洛利还是原来的想法,将她送入宫中,拖慢宇智文渊对洛家下手的速度,他日寻机废掉这个皇帝,另立新君,然后将洛樱篱推上太后宝座。
她想得倒美。
昨晚,林听雨已经找洛利深谈过一次。她曾言道:“长姐如此金贵之身,竟然送给宇智文渊那种贱男为妃,当真是玷污了我洛家荣耀。”
洛利对她这种憎恨皇家的态度很是欣赏,因为他心中恨透了皇室,正是这些皇家的人害死了他唯一的宝贝儿子啊!
当时,洛利就有些无奈地道:“虽然此事并非是为父所愿,可眼下时局紧张,为父若不想个办法让那个皇帝放慢手段,我洛家危矣。唯有你长姐从小被你母亲亲手调教,知道该如何收服男人的心……”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为自己唯一的嫡女长长叹息了一声。
虽说是个女儿,但洛樱篱毕竟是正妻唯一所出,所以洛利提起将她送入宫中还是有些心疼的。
林听雨道:“父亲,孩儿以为,这次咱们连嫡姐都献出去了,当要拿回最大的利益。”
洛利道:“这是自然,总不能让樱篱白白地牺牲。”
林听雨微一沉吟,在洛利耳边低语道:“不知道父亲可有想过,那宇智氏顶着皇室的帽子,一直压制着咱们洛氏一族……”
说到这里,她嘎然而止,目光带着试探性,似乎想要看清洛利是什么反应,然后再决定这话是否继续说下去。
洛利觉得今天这个假儿子格外的与他投缘,说出的话象是他真正的儿子,而不象是那些见识短浅、胆小懦弱的女儿们。
他拍了拍林听雨的肩,道:“你我骨肉血亲,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难不成还信不过我这个做父亲的?”
林听雨想了想,便附在洛利耳边将声音压得更低,道:“父亲,不知您可有想过让自己皇袍加身,再也不受那宇智氏的压制?”
洛利顿时浑身一震,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低声道:“可是,东将军府该怎么办?”
林听雨道:“父亲若有此意,咱们可徐徐图之。不然将嫡姐献入宫中,让她牺牲一生,咱们将来却仍旧被宇智氏掣肘,不免让人不甘。”
洛利激动不已地伸出手来,一下子就握住了她的手腕,道:“好,这才是我洛利的子嗣。难得你有此心境,不枉你母亲这些年来苦苦调教经营。”
林听雨忙道:“洛氏一族和父亲、母亲为了教养我付出诸多辛苦,我自然也要倾尽全力为洛氏谋取最大利益。儿臣在此恭祝父皇能够早日登基。”
洛利听罢简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不已,道:“好,当初将你从庶女院里调出,我还担心你是一界女流,见识与胆量终究比不得你那兄长,不想你竟与他丝毫不差,不愧是一胎所出,兄妹两个果然一般无二。
不过滋事体大,除了为父之外,你切不可跟任何人提起,就连你的母亲,你说话也要小心。”
林听雨道:“父皇放心,儿臣自知该谨慎行事。”
想到昨晚这一场谈话,自己已经成功勾起了洛利的野心,林听雨心中冷笑。
他日洛利若是自立登基,哪里还轮得着这个洛樱篱掌权?她那时成了公主,洛利必定要为她另择夫婿,嫁出宫去,岂容让她对自己的江山指手划脚?
靠着洛利事先打点好的路径,林听雨陪同着洛樱篱,将她送到了皇帝休息时必在的乾清宫。她一直陪伴在洛樱篱身侧,两人一站一立躲在一扇屏风后面。
借着屏风连接处的缝隙,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身穿龙袍、龙行虎步的年轻俊美男子从殿外走了进来。
只是他满脸怒气,一掌重重地拍在桌案上,目光凛然,冷哼道:“那个魏老虎,真不知道是他皇帝还是朕是皇帝,胆敢公然违背朕的旨意。”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贴身服侍的小太监吓得颤颤兢兢,赶紧劝阻,还连朝皇帝使眼色。
这宫中到处是魏虎和洛利的眼线,这小太监是在暗示他的主子说话小心一些呢。
皇帝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中更是怒火中烧,道:“朕这皇帝当的还真是窝囊,就没一件事朕得做得了主,日子还不如个寻常百姓过得顺心。”
“皇上可是在为东将军魏虎不肯还回京西土地的事而心烦?”蓦地,屏风后面响起一道清幽的声音。洛樱篱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