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娟装可怜很又有一手。
此时她一副被欺负了的小媳妇样,说着话,还用衣袖抹了抹刚挤出来的两滴眼泪。
见此,村民们面面相觑。
他们既不想开口得罪佟春草;
又怕佟春草是真的仗着自己有钱,而开始欺负村里人。
察觉到气氛变化,佟春草心下犹豫起来——
其实装可怜她也是会的,她只是不想,更不屑用这种手段来博取同情。
这时,二宝跑了出来。
他双手揉着眼睛,奶唧唧但却字句清晰的说:
“呜呜,她骂了,她先让柱子哥哥和狗剩哥哥来骂三宝,骂得特别特别难听,三宝就哭了,我和大宝跑过来,她又骂我们,骂我们是小坏种、野杂种,还很凶很凶的,说要弄死我们。呜呜。”
佟春草知道二宝哭起来是什么样子。
只“呜呜”两声,根本不可能,一般都是“嗷呜”、“嗷呜”的。
所以她一下就听出来了,二宝是在假哭。
这时,趁无人注意,守在常娟家两个大小孩身边的大宝,凶巴巴瞪向他们,小声说:
“快去承认!不然下次我还揍你们!”
大宝在孩子堆里是绝对的武力值代表,这也是为什么,两个大小孩只敢去找落单的三宝欺负的原因。
两个大小孩里,常娟的小外甥倒还沉得住气,他害怕的缩了缩肩膀,没有行动。
但常娟的小儿子却跑出去了:
“对!对!是我娘让我们来骂人的!”
在他的心里——
承认,他娘不会揍他;
不承认,佟家大宝会揍他。
所以还是承认吧。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天呐!常娟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你不怕教坏你儿子呀?!”
“没看出来呀,你居然是这种人!”
“还弄死别人,你当你是谁呢?活该你被春草收拾!”
“对着小娃娃说这种话,真毒呀你!”
“太毒了,啧啧……”
“什么人呐……”
“嘴巴真是贱得没边儿了!”
“还不赶紧给人家春草道歉?!”
“上次就这样,春草还原谅过她一次呢,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有些话咱们大人吵架说说也就罢了,跟小孩子说这些,你也不怕烂了舌头?”
在孩子们的事情上,村里人最是容易感同身受,所以这时,几乎没有一个人不在指责常娟。
就连常娟的丈夫马勇德,也跳起来说道:
“你瞧瞧你闹得是什么事儿?!蠢货!真他娘是蠢货一个!我怎么这么倒霉,讨了你这么个媳妇来?!还给我生出一个小蠢货、搅屎棍,我天天种地,给你们喂得吃饱了撑的!”
到骂自家媳妇的时候,马勇德的嘴就好似连珠炮了。
一点犹豫跟卡壳都没有。
全然不像刚才跟佟春草说话的样子。
因为常娟从来不会反驳他。
此时常娟委屈的啜泣着,半真半假,但不会反驳自己男人,却是一定的。
她转头就给佟春草跪下了:
“春草,我错了,这次我真的错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要跟我计较了吧?对不住,真的对不住,你瞧我都给你跪下了,你还要我怎么样?现在我男人都跟我怄气了,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啦!”
佟春草低头看着她,只觉得她可恨又可怜:
“你知道什么错了?你道歉,可不是因为你意识到了错误,而是因为你男人跟你怄气。既然如此,你求我做什么?你该求你男人去呀。告诉你,明天我会派手下的伙计去你们家收猪,我刚才说过的话,也一个字都不会改变。大宝、二宝、三宝,来娘亲这里。”
佟春草将三个孩子召了过来,一一拍拍他们的小肩膀,问:
“不怕了吧?”
大宝凑到佟春草耳边,悄悄跟她说了几句话。
佟春草听后便笑了:
“大宝、二宝真厉害,知道保护妹妹,三宝也厉害,都没有哭鼻子。”
三宝吐了吐舌头:“哭啦,但是我把眼泪擦干干了。”
“那也很棒。”佟春草说,“哭鼻子不羞羞,干坏事的人才羞羞,以后都不要理那两个哥哥了,知道没?”
“知道啦~”宝贝们齐声道。
佟春草转头看向家里人:“奶奶、娘、弟,咱们走吧。”
“走吧。”三人道。
马勇德却在这时追上来说:
“那个,佟家的,女人说话不顶用,今天的事,我给你道个歉,这事就算过了吧,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她!至于我儿子,小孩子不懂事很正常的嘛,何况他娘是这个蠢样,你也看到了,就没必要……”
佟春草停下脚步道:
“女人说话不顶用,男人说话就顶用了?我心里可没有男尊女卑。管好你儿子吧!孩子没教好,爹娘责任是一半一半,你骂他生得蠢,他还有你一半基因呢!别自己当个甩手掌柜,回头还怪女人教得不好!”
马勇德没话说了。
常娟瘫坐在后头地上,看着佟春草,征征的出神。
村民们则是自觉给佟家人让了一条路,各自都在窃窃私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