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去。
地上有一群蚂蚁,正费力地搬一粒饼干渣。
江韵手上一轻,盒子被容栀接过。
“这个包装……很可爱。”容栀费力地找了个形容词,然后抬眼看向他。
她眼睛的形状又圆又大,眼角微微上挑,这样的形状总让江韵想到兔子。
当然,就算是兔子,也是一只霸王兔。
江韵被这双眼睛一看,嘴巴木木的,之前心里排演的措辞都丢去了爪哇国,干巴巴说:“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容栀只是感觉很新奇,作为星际联邦的精英,人类起义军的冷酷大魔头,星际最高级别的危险逃犯,她还从来没被人跟“粉红小兔子”联系到一块。
直男的脑回路几千年都不会变。
不过,这种感觉还不错就是了。
江韵手里拿着墨镜和口罩,清冷的脸上有些局促。
容栀扑哧一声笑了:“现在不怕被人看见了?”
江韵微微羞赧:“还是怕的,但毕竟送你……”他差点说漏嘴,说出“送你礼物”,赶紧改口,“……送你员工福利,这样比较尊重你。”
容栀看着眼前少年笨拙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感动。
见她收了礼物,江韵迅速将墨镜和口罩戴好,才问:“要不要拆开看一下?我们的员工福利不错的。”
“嗯,相信你是个好甲方,江少爷。”容栀调侃,低头拉开粉色的缎带,一双手指修长灵活,肤色雪雪白,在红砖墙前,就像一幅油画一样美好。
江韵有点出神。
容栀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崭新的手机,正是她惯用的牌子,不过江韵送的是这个牌子的最新型号,美丽的深灰蓝色的机身闪着金属光泽。
盒子里竟然还有一个手机壳,同色手机壳上,描绘了一个巨大的灰色星云漩涡,一些小钻闪烁其间,并不十分璀璨。
黯淡的微光,就和她的家乡一模一样。
自从她被星际联邦带走,终其一生,再也没能回到那颗垃圾星。
那个被她埋葬在垃圾星上的少年啊,没人去探望他,他会寂寞吗?
容栀鼻子发酸,这员工福利太出乎意料,她低着头,生生逼退的眼中的泪意,才仰起头,绽放一个明媚的笑:“谢谢你,江韵。”
她是真心实意的。
“我真的太喜欢了。”
“你喜欢就好。”江韵小声说,“我知道你也是姚一的粉丝。”
容栀忍不住又笑了,“我是姚一的粉丝?”
她想了想,俏皮地点了点头:“没错,姚一就是最棒的!”
江韵也笑了,“对,姚一就是最棒的。”
二月底的韶城,虽然一只脚迈进春天,但依旧略有寒意。
训练室里,宁逸媛脱了大衣,里面是一件粉色的紧身打底衫,肩膀上很有心机地挖了个洞,露出一片腻白的皮肤。
今天她是来进行动作训练的。
这会,江韵和动作指导都还没到,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
这里还有二十几名女孩子,个个面容精致、身段姣好。
江韵怎么找了这么多漂亮女孩子给她作配?
那还怎么显出她?
宁绪也看到了,向一旁经过的场务打探道:“这些美女都要在mv中出现吗?”
场务说:“是啊?”
宁逸媛皱着眉头,满腹心事。
她知道自己的颜值最多能被夸赞一声小美女,真遇上美艳挂的,就会输得很惨。
需要找化妆师沟通,让这些女孩子让妆才行。
宁逸媛小声和宁绪交代着。
正在这时,一个慵懒的女声斜斜插入。
“哟,好巧。”一个女人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是咱们家的小公主呀。”
“表姐?”宁逸媛有些惊讶。
宁逸媛的表姐陈思怡是华国新生代小花,托陈老爷子的福,已经有了一点人气积累。
怎么表姐会愿意来这里做配角?
“这只是个mv,你……”
“这可是江韵的mv。”陈思怡打断了宁逸媛的话,抬手欣赏自己新做的美甲,看都不看她一眼,“小公主,别跟我打这些言语机锋,我为了江韵来的,你有意见?”
宁逸媛被陈思怡一通抢白,说不出话。
“没有就对了。”陈思怡挖苦道,“毕竟你姓宁,不姓陈。”
“何况,”她掩嘴笑了,眼中满是轻蔑,“你家不是还有个私生女上门吗?先处理好那个玩意吧。”
面对陈家的陈思怡,宁绪彻底哑火,一句话也不敢说,像个鹌鹑一般。
他靠着陈家上位,在陈家人面前,向来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宁逸媛脸色发白。
容栀果然成了她身上洗不去的污点!
以后别人一看到自己,就会想到自己家里有个私生女。
如果被人发现,自己才是那个……
不,不会的!
她把这个可怕的可能性从脑海中甩去,拉了拉宁绪的衣角。
宁绪勉强一笑,对着陈思怡说:“侄女,我们要出去透透风,要一起吗?”
陈思怡见好就收,哼了一声,斜眼瞥了一眼宁绪,转过脸去,接着欣赏美甲:“外面会晒黑,我才不去。”
与此同时,片场附近。
“陆泽宇什么时候来接?”容栀咬着牙问。
江韵压低声音:“他说他马上就到了。”
两个人齐齐蹲在花丛后面,小心掩饰自己的身形。
片场外面,密密麻麻围着江韵的应援团。
此刻,容栀才真正直面江韵作为华国顶级流量的威力。
“要是被人看到,我非得被你的女友粉活撕了不可!”容栀越想越气,锤了江韵一把,“你自己开车过来不好吗,非得跟我走过来!”
“谁让你说我会拖慢你的速度。”江韵不满地嘟囔着,
“你这无谓的好胜心。”容栀太阳穴涨痛。
两人一时无话。
容栀腿蹲得有点麻,换了个姿势。旁边一只手有力地扶住她。
江韵避开她的目光:“如果实在累了,就靠着我。”
“我不累。”容栀下意识拒绝,又觉得太过果决,便软了语气,“谢谢你的好意,只不过,我习惯和人保持距离。”
江韵摸了摸鼻子:“十一,我们是朋友。”
容栀发现江韵有个小动作,心里紧张的时候就会摸鼻子。
这个小动作让她倍感亲切,那个被她亲手埋葬在垃圾星上的少年也有一模一样的小动作。
这份相似,让她被死亡与战争磨砺至冷酷的心稍稍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