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处是出了名之地——虽然被称为禁地,但实际上连个专门驻守之人都没有。
也并非个例,而是妖界如此,仙界如此,魔界亦是如此——如此可不是因为,所谓‘禁地’皆是地处腹地,不易被抢夺与侵犯。
而是因为,这些地方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便是这三个地方都是传说中的‘阳关地狱’……
现实就是在怎么贪得无厌之人都知道这几个地方压根不可能有什么还未被挖掘的惊天宝藏。画地为禁的原因,当真只是因为这几个危险重重,又时常叫人有去无回罢了。
但要说这三个地方邪门,说来也邪门。因为照常规说起来,天界压根就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地方……
虽说漠葬山曾几何时也有格格不入,并且盘根错节又铺天盖地的荆棘。然而问题便是那些荆棘可没人敢保证便是生来扎根于天界之中的。
可这天界确实又有三处所谓禁地,想来怕是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否则,就凭这三个地方出现的如此大规模不可抗拒的自然力量,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人,或者一代人而改变——包括目下的状况就是还在有前仆后继的人想着,夜以继日的奔赴这些地方。目的,大约是异想天开的,想探查出一些什么惊世骇俗且深藏不露的绝密。
不过只是苦于这些地方有太多有去无回的实质性例子,惨剧层出不穷,并非传言。
换而言之,这就人不过空有贼心,跃跃欲试,可却没有贼胆真的披荆斩棘。
绝对没有,乐瑶笃定这点,因为若真的是有如此大胆狂徒也早就尸骨无存,不知死在哪个角落里面去了……
其实这三个地界本来没有所谓的‘禁地’一称。只是,因为在此葬身之人多不胜数,死的人太多,所以这个说法先由坊间传出,之后才被朝臣帝王所注视到,在接着,据传是妖界有帝王为了探究竟而死亡,过后‘禁地’的名义便被妖界承认。
而另外两界,自然会借着机会当仁不让为自己虚张声势。毕竟,这种邪门的地方也不光光只有妖界有——仙界有冰天雪地的昆仑,而魔界有火烧火燎的鼎城,反正哪个听起来都比妖界的三川更为惊悚。
于是,正是这种唯恐落后的态度,于是三界争先恐后,措辞神乎其神的对外大肆对外宣扬己方‘禁地’,如此正好吸引一批好奇的探险者前来挑战。
这本没什么不好,本质上来说越是实力不错,又野心勃勃并且愚蠢透顶之辈才越对这些东西兴致勃勃。
而总归不管是哪里的禁地,但凡擅闯必定是有去无回,如此,杀人无形可不正好,反正能少一个潜在的对手便少一个对手。
还别说,可能会少的可不仅仅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对手,还更有可能是自己愚蠢透顶的队友。
如此一举两得,还博得自己贤良名声,帝君自然是欣然乐道。之后,才是正儿八经的将禁地宣扬得煞有其事……
可虽然时至今日这些禁地早就今时不同往日,失去了曾经几代帝王处心积虑营造出来的声势,更褪去了神秘色彩,变得可有可无。
禁地特别意义上的存在确实是可有可无,若非当真是因为这些禁地的占地面积是实打实的大——否则,不管这些禁地里面的玄机再怎么妙不可言,可若是有朝一日可以将这些禁地的占地抹去,机关替换到普通的机关匣子里,那么这些害人害己的匣子也会被帝王们毫不犹豫的扔出去。
并且人尽皆知,这些禁地素来也当真‘徒有其名’,压根没什么战略意义。
顶多也就是有人造谣说这些禁地可以联通下界,所以才会大显异常之处……
然而有道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天界之人好容易得才道飞升了,自然没几个愿意在次折返人界去受生老病死之苦。
只是若实在有人想不开,非要去禁地找死,自然也没人阻拦的。毕竟自古痴男怨女多,乐瑶也相信肯定会有自己了结不下前尘旧梦,于是悔入天界为天人……
可天界就是这样,想来之人多不胜数,但也不是谁都可以前来报道。还得有这个本事才行——这便才是乐瑶最讨厌的。
毕竟修道登天这种事可没人可以帮忙决定。有些人眼高于顶,一开始当真是抛妻弃子,也要成这天上之人。
这点非要说起来的话乐瑶是不愿意评价的,只是,人总有向前看好的权力,在者退一万步说:人活一世,自私自利就更加叫人见怪不怪了。
问题是有些人自视甚高,又将成为天人一事看得太难。所以以至于意气风发的得道登天,却没想到怎么在天界生存才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这才是乐瑶鄙视的——许多人本身有缺陷并不值得诟病,即便仅仅光凭着一腔野心撑到最后杀伐决断都好,会令人佩服。但‘好吃懒做’又‘鼠目寸光’之辈才会叫人恶心至极。
须知,想要在天界混迹,生存固然十分重要。但归根结底,光考虑生存得过且过,完全存活不了多久便被淘汰。
而如何立足才当真是叫每个天人都日思夜想不敢怠慢的任务。
而这又是任重而道远的生存。
对强者来说并不算什么,只要毅力足够,观察学习能力出众,不说在天界出人头地,但总能熬出一些名堂。
然而对于弱者来说,只怕越是往后生存,便越是生不如死。因为举步维艰,却束手无策——但只要不是非身处这危机重重的处境中才知道洗心革面的悔不当初,乐瑶都压根不会鄙视。
至于乐瑶……乐瑶自己都说不清自己这说不清道不明,看似‘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讨厌,该从何说起?
大约便是倔强到底的个性了。
乐瑶坚信,人活一念,一念执着,忠诚略现……
估计也实在因为乐瑶是忠诚之人了。乐瑶感叹,此番直接代替白岙帝君贸然下旨,命令同僚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并且,乐瑶想攻的还是敌人腹后之禁地,届时各界危言高谈几番口诛笔伐,然后帝王问罪合该怎么交代才是真的!
反正乐瑶自然不必担心白岙帝君安慰。
白岙帝君生在了兵强马壮的好时候,看似无所事事,可只要总归白屹大帝存在一天,这便是能安然无恙光鲜活着的主。
再者说令不是白岙帝君所下,白岙帝君也只需要心照不宣的踢回到乐瑶头上,而乐瑶在找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应付便是——毕竟,若是东窗事发之时假如赤池魔帝愿意和谈,那么奚夜妖帝自然也得算了,必然不会一意孤行到底。
否则倒霉的,便也真的是奚夜妖帝了。
乐瑶想奚夜妖帝聪明人,不会无端端来接手这般飞来横祸。
至于赤池魔帝,乐瑶不想想,自然也不用考虑。
目下乐瑶需要考虑的只有,禁地不是边界线,总归不是一句小打小闹的便敷衍得了的……但又该如何才能将影响力,发挥到最小。
这么无奈着,乐瑶一边叹气,一边高举着桌面上的一张白纸,又道,“众所周知,本仙有一半妖界血统,为了避嫌,本仙自愿带人攻入魔界……至于妖界,不知那位过去?”
说起乐瑶——在场之辈有一半人觉得她是不靠谱的。
大抵是因为仙界真正手握实权又从政的仙子少之又少,所以乐瑶得到了白岙帝君的器重。
而众所周知的还有,白岙仙帝可是有‘最怜香惜玉’的美名在。
至于另一半人,觉得乐瑶可以信任,是能力不俗的代表,因此也是奚夜妖帝与白岙仙帝的宠臣。
并且,最为重要的是,此女子乐瑶还对正主忠心耿耿,加之此番潜伏妖界,将妖界弄得像一盘散沙后大获全胜荣耀归来。
于是众人先是面面相觑,有一心思沉稳面相优柔寡断之人上前仔细打量纸张,道,“我带人前往妖界,不知如此乐瑶仙子可否满意欣慰?”
乐瑶见状一愣,随即风轻云淡说,“主要看贪狼星君自己是什么意思了,此事做好无甚奖励,做不好必然背个大过。”
贪狼星君叫宿蓁,来历不祥,反正乐瑶只知道这是位五百前新飞升的贵人。
贪狼星君——这位宿蓁亦是个得到了白岙仙帝目前为数不多的赏识的小辈,并且被白岙帝君大肆提拔历练,有望他日成为人上人的,的年轻有为之辈。
好在贪狼星君到底年轻,他身上是有些年轻人的爽快干脆。听到乐瑶口吻不善的言语,亦丝毫不觉得委屈,也并不拖泥带水的便承诺说:“本仙在此立下军令状,若它日闯下弥天大祸,一应自行承担,不带仙界。”
“成了,奚夜妖帝来了。”乐瑶一脸精明。须臾,睿智的一边焚烧掉手中的信纸,一边意味不明的说,“各位——自然是在今晚便未曾见过我与贪狼君二人的。至于一会该如何应付到访的奚夜妖帝自然皆是心中有数,大约无需本将军多多交代。”
众人面面相觑,并未拒绝。然后乐瑶与贪狼星君先后有了,接着后脚奚夜妖帝便不请自来直接强闯风满楼——而奚夜妖帝见殿中人人瞠目结舌,未有过多的解释,只是不容置否的发问,“今日之事?”
奚夜妖帝是知道的,此事并未涉及仙界内政,大约是可以如实相告的。
另外即便涉及了,在场之人难道还会不给他堂堂帝君的薄面,反正,即便是胡编乱造也得拿出一个说法来。
此事奚夜妖帝的态度是不罢不休,殿中一满脸红光的老仙倌,眯着眼睛,笑吟吟的说,“魔帝突然单枪匹马来犯,所以我家帝君只身正面应战,二人便一路你追我打,现在并不知身在何处——我们家帝君命我等安守本分,静候他归。”
也不知那老仙馆是矮了,还是驼背,或者因为拄着拐杖,奚夜看不清他脸,老半天才意识到这位便是天界大名鼎鼎——最游手好闲的陶然忘机仙上。
但此游手好闲,并非霁英那种,陶然忘机仙上从年轻之时便是出了名的风雅之人——即便是现在,这位两代仙帝的肱骨老臣出去周游,也会仔细像主上打过招呼递交辞呈,所以才安心的长年在外游山观水。
然而脱离编制,并未使这老馆修为下降,反而在风餐露宿的摧残中,更上了一层楼……
“原来是陶然忘机仙上。”奚夜妖帝认清人后,先是温文尔雅的与之打招呼。过后画风突变,仍然委婉的客套问,“陶然忘机仙上别来无恙。说起来,本座好几次拜访仙界想找仙上下棋,都未曾如愿以偿。
都道仙上腾云驾雾游历去了。怎的如今这么突然回都城了?”
陶然忘机仙上童颜鹤发,此刻听到奚夜妖帝恭维。倒是仿佛有几分喜不自胜的昏庸模样。
尤其是这位陶然忘机仙上,毫无顾忌的便当众笑得胡须乱颤……更是显得自己吃里扒外似的。
但问题是陶然忘机仙上如此讨喜于奚夜妖帝——却也从不抬头看一眼面前的奚夜妖帝。
须臾笑罢,陶然忘机仙上一边眼珠滴溜溜的转,一边随口瞎掰周旋道,“老朽叫奚夜妖帝笑话了,只是此番老朽回都并不突然……不突然,也是时候告老还乡了,正可谓‘眼高于顶意难平,岁华催骨心不胜’,倒是……奚夜妖帝……似乎负伤?”
“无妨便是了,”奚夜妖帝也若有若无的笑着应付说,“本座原本在妖界修身养性,好不自在。但察觉此处异动,便赶紧前来,而之后前脚刚入仙都不想迎面而来的是一阵阵强劲的术法余波……
说起来,本座也是瞧着赤池魔帝与你家白岙帝君二人打得激烈,旗鼓相当,且不相上下——本座又瞧着这二位可完全不像花拳绣腿闹着玩儿,”说到这里,奚夜妖帝又突然猝不及防抬高声音,语气带了几分恐吓说:
“这二位今日倒是打得轰轰烈烈……仿佛兵器都祭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