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确实听说了当年仙界看似波澜不惊,荣华富强,极负盛名。
确实时至今日天人们多少窃窃私语讨论说,仙界在白屹大帝手中堪称鼎盛至极。甚至,白屹大帝如同那九足之虫,死而不僵——也就是说甚至白屹大帝统领过的仙界经历了战火的洗礼,现在继承到白岙帝君这里来依旧势如猛虎,叫别界不敢忌惮。否则,按照以往的天界局势而言,自三界鼎立之后,天界基本的情况都是相互制衡,没有哪届能如此纵横跋扈,堪称‘一枝独秀’过。”阡苡十分客观,面色谦虚,又有几分深谋远虑的模样,高深莫测说,“当年的情况奚夜妖帝说是略知一二,可见实在谦虚。当年的情况别说奚夜妖帝了,就连我也一样只能靠揣测,与道听途说。具体是怎么样……可能只有他们仙界那几个参与之人才知道了。
说起来,此事,有一点便是这位古悦仙子渭遐……绝对不简单就是了。”
奚夜妖帝闻言不动声色,只是默默找了一个地方坐下,适才娓娓道来说,“是啊,本座斗胆猜测,这(渭遐)封号中,原先所谓的‘骨悦’仙子中的‘骨’字是否是在暗示说的是‘鲛人骨’?
若如此,想来这清邪怕是与白龙神有关了……”
阡苡一愣,随即,愣了又楞。之后笑裔如花道,继续夸赞道:“是了,这位与妗荷一样,并非是四使之后,而是与白龙神挂钩。奚夜妖帝果然冰雪聪明……慧眼识珠,竟一语道破先机,只是,我想提醒奚夜妖帝,天机不可泄露,万一不是在合适的时候漏出什么风言风语,只怕奚夜妖帝自己也承担不了。”
奚夜妖帝闻言仿佛并不高兴,又闷闷不乐的说,“自然不会,奚夜惜命,势必守口如瓶。只是,为何牵扯这般复杂?莫非这白龙神与无上主宰也有牵扯?”
“有的。自然有的,”阡苡不假思索。
而奚夜妖帝闻言三缄其口,只是非常含蓄的说,“是了,当年圣恩主说的是无上主宰落世,一不小心搅得天翻地覆,海水倒流,生灵即将全部死去,这时候白龙神舍去自己一身皮肉,将龙鳞化作鲛人的躯体,供人们的经过寄宿。并且,白龙神还用元神全部的力量,适才将生灵的灵魂完好无损的安置在那鲛人的躯体中,让生灵有一席容身之处,所以六界才得意逃过那场灾难……而,白龙逆鳞,被弥留在了世间……我以为,二人是冤家路窄——若如此,白屹大帝帮助渭遐作甚?”
“二人不是冤家路窄。”阡苡诚然,“时过境迁,如今二人早已经是生死两隔,在无见面的机会,又怎么会冤家路窄呢?
至于岁辰为什么要帮助那古悦仙子渭遐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我们无从说起,也只能尽量追溯。”
“是了。当年那位在天界之中都还算得上叱咤风云的武将虎威将军戚共,一开始被囚禁的时候不知为何,竟大言不惭放话出来说誓不低头。”奚夜妖帝说着又有些尴尬起来,有些惭愧说,“说来不才,当年本座适才接手江山没多久。
——本座接手妖界江山的那会其实只是比白屹大帝的出现早了三年五载。
固而,白屹大帝上位之后,我们妖界上届在仙界中潜伏下来的暗臣还在——这里便不得不提一个天界之中不成文的规矩——不管哪界之中,只要是被送去的那些探子们如果在主子死后想要全身而退后过一个普通人行云流水的生活的话,自然不能操之过急……所以,见机行事,自然而然的慢慢退出来。
否则,新的权重鉴于明哲保身自然不会留下那些被外放出去卧底的外臣,几乎不可能在次任用。
而,别界权重若知道他们是卧底的身份,他们也将命丧当场。
固而当时本座父亲有一卧底,这卧底当时在父亲撒手而去的挺久之后都还未曾找到方法脱身,但他当时负责监督的就是那虎威将军戚共。
虎威将军戚共曾几何时得到了白岙帝君的双亲优待,亦享受到了贵人礼遇,所以,他心高气傲倒是说得过去……
加之,这虎威将军戚共就算是擅自出兵,自然也只是敌后坐镇隔岸观火,但是效命冲锋陷阵的都是他平素操练的军士,所以,他勉为其难的,也算得上立了大功——铁骑过境,凭着魔界对白屹大帝的忌惮,简简单单就夺下了魔界的半壁江山。这位虎威将军戚共,可谓功名赫赫,是个英雄,不想转眼就被白屹大帝扣押,成了阶下之囚。
如此,猝不及防的转变,自然换个人来都难以接受。于是,这位虎威将军戚共怒火中烧,在被囚禁的那段期间里从未反省,反倒是自暴自弃,说出许多大言不惭的的空话来。
可不该说的,该说的说了,然而,白屹大帝压根不为所动。仿佛真的彻底抛弃了这位大英雄一样,并且……
这位虎威将军戚共,便算得上处处养尊处优。早前,戚共瞧妖界那卧底花言巧语,怪会说话,一度曾把那个卧底当成是心腹——所以那个贼子便就这样轻松的谈过了本座暗中的围剿。因为他只要自己不漏马脚,自然就可以跟着戚共狐假虎威……
当时,白屹大帝将虎威将军戚共直接扣押后,并未曾全然撤去周遭侍从。所以,那贼子便留在了戚共身边,想来是戚共对白屹大帝心怀不满,所以透露了许多耸人听闻的事实——其中有一个,就,就,就……是……”
“就是什么?”阡苡见奚夜妖帝实在诚惶诚恐,更加忍不住好起来了,“但说无妨。堂堂帝王,行得正,坐得端,万人之上,无人企及,支支吾吾成何体统?”
奚夜妖帝顿了顿神,还是优柔寡断的样子。
阡苡见状,不容置喙道,“到底什么事?本座记得曾几何时奚夜妖帝算得上被人拿刀指着脖子,也面不改色。如今,本座只是要你侃侃而谈,却仿佛叫你生不如死了一般。”
奚夜妖帝面色铁青,当机立断分辨说,“被人拿刀指着脖子,本座自然是有恃无恐——放眼望去,整个上三界中能伤本座性命的,目下只有白岙帝君或者赤池魔帝,可也不容易,本座虽然不能保证什么胜券在握,但本座的岐黄之术,于当代而言已经登峰造极……所以,适才面不改色。
而圣恩需要本座奉告之事……兹事体大,本座尚无明确的证据来验证什么。真假难辨,固而不敢搬弄是非,本座实在是唯恐一时失言不查……固而落得万死难辞其咎的下场。”
阡苡无可奈何,亦隐约的猜到了兹事体大,大在哪里,举天发誓承诺说,“本座,本座浈裕潋滟圣恩主以神之名立下诅咒——奚夜妖帝但说无妨,若,本座加以为难势必不得好死,永失神只资格——如此,不知奚夜妖帝觉得如何?还望奚夜妖帝一字不落告知就是,即便关乎恩师名誉,本座也不会迁怒于你。”
奚夜妖帝悬着的心这才安定下来,于是乎赶紧正襟危坐说,“那么本座奚夜妖帝也与浈裕潋滟圣恩主发誓,本座猜疑与听说之言,势必客观公正的阐述,若有违心势必永生失去帝王资格。”
阡苡一笑置之,愉悦说,“若如此再好不过。带了私心杂念也无妨,你们恩怨情仇本来就纵横纠葛撇不开的,你至于将你知道全部告知就是了。”
奚夜妖帝严肃,一本正经的说道,“当年的事,是这样的,那位虎威将军戚共恼羞成怒,但无从发泄,发泄了也难以叫人明白心中一腔怒火——若别人不能明白,那么便没人跟着申冤,若无法结党营私又可能以法不责众来推动完成一己私欲?
固而只为虎威将军戚共实在心急如焚,最终不择手段,抱怨说那白屹大帝与白岙帝君本不是什么亲兄弟。”
阡苡一笑置之,“自然不是。这点本座从未与你隐瞒——虽然本座对外宣称无上主宰岁辰留一念化成生魂,投胎成为白屹大帝岁宸。但事实上,白屹大帝就是无上主宰岁辰的本尊。”
“是倒是这样,”奚夜妖帝半信半疑,“可当年。当年亲自承认自己有个孩儿流落在外之人是白岙帝君的父亲。且,白岙帝君的父亲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叫白岙帝君的母亲承认了自己这突然多出来继子——你说,无上主宰为何要这般出力不讨好……再者说,这凡人充当了神只的长辈……是乃大不敬!”
“这有不是岁辰第一次与人称兄道弟了,”阡苡巧笑倩兮,“说来,老师很久很久之前,那会天界未曾三分而立之时也冒充了别人的兄长。当时,好巧不巧,他冒充之人也是仙家大殿。”
“这无上主宰……”奚夜妖帝闻之竟无言以对,一时不知如何评价是好。
阡苡对此淡定从容,笑吟吟的说道,“无上主宰岁辰确实活得太无聊,他有无穷无尽的寿命,固而大把的时间应付各种爱好。可,这位无上主宰岁辰,确实好脾气。其实奚夜妖帝自己也有一个好脾气的美名,但对比起来,同一件事可能奚夜妖帝都已经失去耐心怒不可揭了,他还在风平浪静的。”
“喔?”奚夜妖帝半信半疑。
阡苡从容不迫,信誓旦旦的说道,“除去他血洗上三界之事,其余的时候,都是你们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所以,才显得他神秘莫测,仿佛喜怒无常。
奚夜妖不妨自己想一想……身为帝王,奚夜妖帝自己都是搬弄权势。
虽说奚夜妖帝身为帝王确实敦厚温柔,但是白屹大帝在位期间,惩罚处理之人怕是还没有奚夜妖帝同期的十中之一。
只是,现在才说这些未免玄乎其玄,耸人听闻。因为,白屹大帝岁宸毕竟也是之后血洗了整个上三界的罪魁祸首,固而,以至于现在提起他来都算得上耸人听闻,叫人惊心动魄,毛骨悚然。”
奚夜妖帝摇头不止,惶恐不安的说,“本座身为妖帝,当年也是白屹大帝的座上宾,可以说是在帝王的位置上算得上是同级而立。可许多事本座确实不清不楚,因为,白屹大帝确实低调。当年那句,眠霜卧雪云中君,白衣惊世迹无痕。其实,人们一开始提出的时候是凌霜傲雪,因为白屹大帝的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冰清玉洁,不可亵渎。只是,后来人们考虑到白屹大帝来无影去无踪的隐秘——还有,白屹大帝这性格如同‘云雾缭绕’,叫人看不清庐山真面目……所以才会变成‘眠霜卧雪’这种深不可测的用词。
再加上当年仙界之中能够当家做主那几位,皆是差不多神出鬼没的风格……所以,本座只能说明面上白屹大帝确实责罚惩处之人确实不及本座的十中之一。
本座说是敦厚,无毒不丈夫,还别说,本座身为帝王六亲情绝。
本座这些年没有惩处多少人,宽容治下。但是暗里本座宁杀错不放过,说起来,确实夹带私心,但这不就是帝王的权力吗?”
“是了,”阡苡诚然,便继续说,“这个动荡不定的时代中,帝王确实是掌握别人生死的司命官。而,和平的时代里,帝王却是推动文明前行的领头羊。然而帝王或多或少都是业债在手,这点无可厚非就是了,奚夜妖帝无需慌张,本座可以理解。
本座甚至可以理解奚夜妖帝为何会怀疑白屹大帝可能两面三刀,毕竟身为帝王确实有太多不得已而为之的地方。
帝王的身不由己从来都不是无病呻吟,就算太平年代之中,没有外敌压制,也少不得内里互相的牵制。
固而,身为帝王言而有信倒是却有这个可能,而若是要叫帝王表里如一——表里如一的帝王必定见罪于史。”
“是了,本座真的不知道,当时的仙界当真是风平浪静,还是暗流涌动。
反正,那位虎威将军戚共话里话外的意思,说白了——白屹大帝岁宸压根不是什么仙界的大殿,因为,当年的仙君与仙帝只有一个儿子,便是白岙帝君。而白岙帝君的父亲,是仙君,仙君也没有别的儿子——说白了,这位白屹大帝来势汹汹,非要取了仙君的命,固而仙君只能说服天帝将白屹大帝岁宸视为己出,同样仙君也愿意背着恶名,目的只是为了托孤。而仙帝不情不愿,后来为了唯一的儿子。到底也是舍命了……
因为能神不知鬼不觉且只身来到仙界朝堂之人又怎么会是等闲之辈?
其实,仙界上一辈的帝王,便是白岙帝君的双亲,差点没有继承上大统——这点想必阡苡自己也听说了。
仙界的帝王不一定非要世袭,而是,可以视情况而定——帝王子孙中有德高望重之辈,可直接继承大统,若皆是功绩一般天资平平,便可由群臣商议,举贤另立,这是规矩。
当年白岙帝君的母亲的兄弟们不忠不孝,意图谋反,被老仙帝一齐歼灭——所以,三个兄弟姐妹,唯独白岙帝君的母亲没有招惹祸端受到牵连。
老天帝即将寿终正寝——而白岙帝君的母亲身为一届女流又怎么好继承大统呢?
当年仙界也是迂腐的,尤其是朝堂上下差不多都是冥顽不灵的刻薄书生罢了……
然而,不幸中的万幸出现了。在老仙帝奄奄一息之际,一个手持了轩辕剑宝剑之勇士,登上仙宫。
当真是枯木逢春,九死一生。
那手持轩辕剑的勇士,不久之后与白岙帝君的母亲喜结连理……
事情最戏剧性的一幕便由此展开了——老仙帝临终,将位置传给了女婿。
如此,当即朝野碍于轩辕剑的这等至宝的威武,便也只是颇有微词。
大部分没什么意见——一朝天子一朝臣,此话没错。但是,如果这新天子是世袭的话,少不得早些老臣辅佐,以定根基。
接着至少也是树大根深,慢慢培养一批新的势力了,适才会直接一次性的将上朝旧臣慢慢的替换出去。
其实,一开始的仙帝其实白岙帝君的父亲,
而仙君是白岙帝君的母亲。
后来,不知怎地,可能是老仙帝临终之前曾经交代过一些朝野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在将来为自己的女儿铺路。
也或者是白岙帝君的母亲自己雄才伟略能言善辩,折服众人。
仙界新的权势站稳后,仙帝猝不及防就变成白岙帝君母亲,而,仙君则成了白岙帝君的父亲。
这变更期间,白岙帝君的双亲未曾通告天下,而仿佛如同闹着玩似的……某日清晨,夫妻二人换身衣服,换个位置,换个人招呼外人一般似的。”
“自然只能这般,”阡苡一笑置之,提醒道,“奚夜妖帝不妨大胆一些——我想,这位白岙帝君的母亲势必一直都是他们一家人中最说得上话的那一个。
因为白岙帝君的母亲毕竟也是帝女,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尊贵女性……
固而从白岙帝君父亲献宝,得以与帝女在短时间内喜结连理这一点,便知白岙帝君的父亲的地位在家庭中差不多等于一个锦上添花的配件。
而白岙帝君的父亲本出身人家草根,未曾得道成仙之时并非富贵子弟,其实微不足道惯了,突然得高高在上的仙界帝女的青睐,自然喜不自胜,听之任之。
而天界的那些旧朝老匹夫们又怎么会不同意白岙帝君的母亲胜任呢?
一朝天子一朝臣——奚夜妖帝得自己父亲助力,继承大统之前,你父亲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出面将一些重臣清剿,降级了。固而,奚夜妖帝登上大统没多久,便将那些旧朝老臣全部换下。
奚夜妖帝都是如此,还别说那些大臣另立新帝。其实不管立谁,都会有等同的势力心有不甘,可谓是‘鹬蚌相争,头破血流’,而所谓‘渔人得利’,未必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另立新帝听着倒是简单了,也或许深得人心。实际上,人心不足蛇吞象,稍微耳目聪明一些的人都知道的——到时候还不知道是怎么样一个明争暗斗,暗流涌动,尔虞我诈的局势,等胜者为王,只怕满城风雨了。
满城风雨势必牵扯出一整串的恩怨情仇,届时用不了多久堂堂仙界就会沦为‘江湖’,或将分裂,或者乱做一团——届时新仇旧恨,惹得人们不断拉帮结派壮大势力,只为了报仇雪恨,而报仇雪恨又招致风云再起。说起来。无穷无尽,定然是叫人永无宁日。
这些都不算。仙界素来都是有外敌的——若是仙界内里散成沙,而外界又防不胜防乘人之危——到时候鹬蚌相争都没个机会,而是鱼死网破,身为仙人全都不得善终的话……
“喔?”奚夜妖帝大吃一惊又问说,“本座想,若按照圣恩主所说,自己势必蠢蠢欲动,只等着他们两败俱伤时,一举釜底抽薪,拿下仙界。
而且,别说天界了,若是我们妖界也则闲而立的话,只怕确实容易发展成圣恩主高瞻远瞩所言。
固,天界之中,除了魔界,规定单你争我夺,得天下——其实仙界差不多也等于世袭。
这些帝王们,可能烂泥扶墙,然而这又如何?正因为如此,只怕那些心怀不轨之徒才会开心才对。因为,这是一个越俎代庖压制帝王的绝好机会。
挑明了说,一朝为帝岂止六亲情绝,还是一个移动的活靶子呢。帝王的位置,不知道又多少野心勃勃神通广大之辈盯着呢?
固而,有个傀儡帝王,控制着便可以轻而易举得偿所愿,为所欲为……于是乎,当真没有必要自己出去,替人挡下灾难。”
阡苡审是欣慰,兴高采烈的说道,“就是这个道理。当年的事其实光靠留下的蛛丝马迹,便依稀可以追溯往事。
仙界老仙帝的留下的那些的老匹夫,利益熏心,怎么会不愿意扶持白岙帝君的母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