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锦。
冷宫的文艺版称呼，不大的宫门口有一个石头块，上面去锦二字已经快要看不清。
风吹日晒，加上多年腐蚀，又没有人打理，反正大家伙儿都知道是冷宫，轻易不会过来，据说不吉利。
附近没有宫苑，四周很清静，最近的是道路尽头女工们的住所，反正干杂活的都住这儿。
一步踏入其中，惊起一地雅雀，呼啦啦飞上天，能看到地上杂草丛生，快要半人高。
萧条模样和其他宫苑形成鲜明对比。
房中有些动静，吱呀一声门开，一双眼睛看向外面，透着几分平静。
衣衫虽然朴素，却不见得褴褛，看来基本生活也没亏待了她，毕竟是宫中当时顶了半边天的彩妃娘娘。
眸底略有惊讶，尤有几分压抑的恨意弥漫，不过转瞬消失而去，再见已是古井无波。
情绪内敛，面上看不出表情，陈大相瞧着她模样微微眯缝眼睛，倒觉得在这冷宫当中，某人成长不少。
本来是能看得透的人物，这会儿也多了几分看不透。
若不是其他的更麻烦，陈大相也不会出此下策，毕竟与虎谋皮终究被虎食。
“有事情想找你商量，愿意聊聊吗？”陈大相开口，目有几分兴趣。
“落井下石就算了，其余的可以谈谈。”沈彩儿身子不动，依旧隐了半天在门后，冷静开口。
陈大相只是笑笑：“我是那种会落井下石的人吗？”
“……”眼神紧盯着陈大相，许久之后，沈彩儿才打开了另半边门：“进来吧……”
……
——三月后
“宫中闹腾出来这事儿，也就只有你来处理，反正我们都劝不了皇上，加上一个彩嫔更让人头疼，真不知道你当初在干啥？”
孔星淼面有鄙夷，知道沈彩儿归位之事和陈大相有关的，就只有孔星淼和大祭司。
也是因为大祭司一副狗急了的模样来找陈大相，然后孔星淼正好来蹭饭，所以知道的。
两人对于陈大相干这事儿都表示——你丫的脑袋被驴踢了吧！
陈大相倒是山人自有妙计，让两人稍安勿躁。
这会儿被孔星淼怼，陈大相只能耸耸肩：“行了，你就别太操心了，当初一个彩妃都翻不起风浪，如今一个彩嫔，还能翻起来吗？”
“……”无话可说，反正说不过陈大相，只能默默不开口了。
进入宫中，往彩嫔住的宫殿过去，如今只是嫔位，自然不可能单独住一座宫苑，所以是住在惠妃宫中的西阁。
远远就听到其中一阵喧哗，好像有很多人的声音，对视一眼目有意外，不说宫女失踪吗？怎么都聚集在院子里？
从门口进去，这才发现所有人都聚集在前院，而且地上白布好像盖着什么东西。
边上彩嫔梨花带泪，伏在皇上怀中泣不成声，右边一个青衣女子盯着她，眸底透有几分不屑。
陈大相两人上前，面对几人端的一拜——
“皇上万福，惠妃娘娘吉祥，彩嫔娘娘吉祥。”
青衣惠妃微微屈膝，彩嫔抽泣着想要屈膝却被皇上挡了，招呼一声边上宫人：“去，拿椅子来，彩嫔身子弱，经不起这个！”
立马有宫人端着椅子过来，皇上温温柔扶着彩嫔坐下，彩嫔低声道谢，皇上眼底充斥着宠溺，显然如今这个温顺良善的彩嫔，很合心意。
尤其已经怀孕三月。
国丈不是觉得只有他女儿怀孕吗？现在可多了一个，这三个月平静，已经证明陈大相这招走得不错。
虽然兵行险着，但是效果卓群。
“皇上，我宫里的芽儿尚且年幼，到底谁会下这样的毒手啊……”沈彩儿一语声声泣，顿时牵动人心。
皇上看过去陈大相：“丞相大人，失踪的宫女是在附近水井找到的，已经……那个您看看这事儿到底是谁干的吧！”
“……”陈大相只以为是来帮忙找人的，可没想到还得帮忙破案。
这可不是自己的专业。
瞥过去边上孔星淼，但见对方已经捂着鼻子退到老远。
靠不住靠不住。
真不知道平日里宫中死人，是不是直接拖出去埋了就算了。
没办法，陈大相只能硬着头皮上。
找了张手绢，涂了点儿避味的东西，稍微掀开白布，这事儿确实已经用不上仵作。
尸体腐烂程度稍高，而且有浮肿充气的现象，并无外伤，不出意外坠入丼中意外身亡的可能性极大。
前后左右看看，尽量闭眼和尸体整体眼神接触，不然怕自己晚上做噩梦。
自己当个丞相大人怎么这么难？
正要放下白布，忽然晃神一瞟眼，好像尸体手里捏着什么东西。
略皱眉，找人拿了一双长筷子按着掰开手掌，掉落下来一个珠花——
精美繁复，雕工精湛，看起来华贵富丽，一看就不是个宫女能拥有的东西。
所有人都因为这清脆落地声投过来眼神，惠妃目有惊诧：“那……那是我的珠花？怎么会在她手上。”
惠妃话音刚落，就听到沈彩儿委屈不已：“可怜的芽儿，皇上您要为她做主，莫不是因为我怀孕之事让惠妃姐姐不高兴……所以……所以姐姐才对我宫女下手吗？”
一句话泣不成声，配上那种凄凄埃的脸，让人顿生心疼。
本就是久别胜新婚，加上怀孕之事，更让皇上头脑热，端的指过去惠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做如此之事吗？”
惠妃慌忙一跪：“请皇上明鉴，此事与臣妾无关，而且那珠花在两个月前就已经不见，此事我宫中人都可证明……莫不是妹妹西阁中人手脚不干净吧……”
施施然一语，将矛头转向沈彩儿，惠妃虽然在宫中不算得宠，但也不差，自不会这么任由沈彩儿冤枉。
倒是陈大相在一边看着这场面，总觉得好像有点儿问题，这沈彩儿貌似，不像之前所见那么安稳。
还没等陈大相回神，就听到沈彩儿开口——
“丞相大人，此时我确实知道一些内幕，不知道可否请大人移驾，我们单独谈谈，或许我知道的事情，会对大人定夺有所帮助，大人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