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安邦俯首低声一句，抬头间眸子瞥过去陈大相的方向，透着几分冷意森寒。
陈大相却恍若未觉，着吩咐让人将送子观音送到皇后宫中，然后退回去自己位置上坐下。
看都没看杜安邦一眼，心里还是莫名的烦躁，主要那两人一起来，让陈大相有点儿招架不住。
之前安逸日子过多了，一下子这样，顿生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口灌了酒，心里稍微稳定几分，眼神瞥向角门位置，琴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这会儿正进来。
一双眼睛对上陈大相，忽的是丝丝紧张慌乱蔓延，复又恢复正色，屈膝给陈大相行了一礼，这才回去自己位置。
陈大相摇摇头，倒是没多想什么，自顾自喝酒，打算待会儿找大祭司和孔星淼一起商量，不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吗？
正喝着，却忽然听到皇上那个方向有几分嘈杂的声音，好像面上多有几分着急，上前才听清了——
沈彩儿不见了。
皇上见沈彩儿许久未归，就让人去找，结果宫中人说彩妃并未回去自己的殿宇，更谈不上什么换衣服。
“这怎么回事儿？”陈大相面有疑惑，心灵咯噔一下看过去杜安邦。
然而所见杜安邦却是同样疑惑一张脸。
眸底有几分意外，不过证明或许不是杜安邦做的，这倒是确实。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
原本在外守候的孔星淼忽然急匆匆进来阁中，躬身就是一拜——
“彩妃娘娘出事了……”
“什么！”皇上惊呼出声，忙不迭问道：“人呢？人在哪儿？”
孔星淼面有几分迟疑，抿了抿嘴唇才开口：“御花园的石桥之下……”
“石桥？之下？”陈大相呢喃出声，眼神猛的一变，眉头紧皱：“彩妃娘娘还在吗？”
未曾说话，孔星淼只是摇摇头。
所见这一幕，皇上一个腿软就坐在了主位之上，旁边的杜悦溪忽然一声闷哼，差点儿坐在地上，索性旁边瑶萃扶了一把。
“娘娘……娘娘……好像……好像见……见红………”瑶萃声音惊慌，吓得脸色苍白。
杜悦溪往下一看，橙色的底裤已经被鲜血沾湿，一股无法名状的疼痛逐渐袭来，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御医！御医！快点儿过来！抬进去内间再说！”一众人都傻眼，陈大相一个健步飞奔过去狂吼，这才惊醒众人。
杜安邦急匆匆跑过来，几个就近的宫人一起帮忙，小心翼翼将杜悦溪抬进去。
太医立马赶到，稳婆到位开始查看情况，几人都在外间等着，皇上看着自己满手是血都快哭了——
“丞……丞相大人……皇后……皇后不会有事儿吧……”
陈大相叹口气：“等等看稳婆和太医的消息吧……”
这方面陈大相确实不是专业的，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
现如今才真正体会到这种感觉，那种真实感觉一个人好像就会在自己面前离开的感觉。
不过心里尚且抱有一丝希望，杜悦溪的预产期就是一月初，现在距离预产期不过几天而已，就算是早产也不会早太多。
只怕因为当时的刺激，加上杜悦溪是头胎，没有那个力气生产。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胎儿已经足月可以生产，刚才服用参汤，现在娘娘已经醒来，请皇上静候佳音……”太医忙着出来一跪。
外间的几人都松口气，皇上赶忙道：“快去快去……”
“是。”太医忙着回去，逐渐的有惊呼声传出，虽然声音虚弱但中气十足，陈大相也稍微松口气。
“让人……让人去把那尊送子观音搬进来！快点儿！”皇上忽然一拍大腿起身，急匆匆吩咐一句。
陈大相满头黑线，皇上能不能靠谱一点儿，现在是求神拜佛的时候吗？
很快送子观音就被送进来，皇上端的一跪，周围人也纷纷跪下祈福，陈大相尴尬异常，也只能跟着跪下。
整整十六个钟头，宫人端出来的除了血水还是血水，虽说生产时间比这个长的也有，但这里可不是医疗条件发达的现代。
心里正紧张，已经打算找太医商量剖腹产的事情，却忽然听到一阵洪亮的哭声。
当即喜极而泣。
几个大男人在外间抹眼泪，也顾不上有没人看。
稳婆把孩子抱出来，屈膝一行礼：“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生下的是一位公主。”
“好呀好呀！公主皇子都好！”皇上高兴一脸，上前小心翼翼抱着孩子，不顾劝阻就跑进去陪皇后。
陈大相心情忽的松下来，好多事情，似乎都因为这位长公主迎刃而解。
长叹口气，正准备出去稍微睡一觉，对上的却是一张透着惊诧的脸。
忍俊不禁，自己倒是忘了这一茬。
清晰的笑声传入杜安邦耳中，猛地醒神，杜安邦压低声音质问出声：“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陈大相看他一眼只是笑笑：“人，不能太聪明过头了，老天爷不是什么事情都只顺着你一个人……”
说完直接就走，半点儿不理会杜安邦，一位公主，算是圆了杜悦溪的愿望，也解了自己目前的困境。
只是沈彩儿那事儿……
“丞相大人，听说皇后母女平安，实在可喜可贺！”刚出门就见到肖煜哲等在外面。
陈大相点头：“是啊，这是皇上第一位长公主，确实应该庆贺，只可惜另一个孩子来不了了……”
肖煜哲听到这话，神色明显顿了顿，瞧向周围一眼这才开口：
“丞相大人，之前你帮了我，这件事情就当是在下还的一份情，日后希望继续和大人交好……”
端的就是俯首一拜，然后退走。
陈大相盯着肖煜哲背影久久没回神，忽然一双眼睛瞪大——
“窝草！现在流行把狗骗进来再杀吗？”
你娘，自己怎么忘了这一茬，那个……那个琴妃，自己当时看到慌里慌张的琴妃，是庐江州送进来的。
这其中有什么联系，不言而喻。
……自己貌似什么时候，又站在了坑底，遥望天明……算了，老子这辈子都不打算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