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到了。”
陈大相侧身从窗口瞥一眼下面街道，目中微微笑，下方那人正往上瞧，对上陈大相一双眼睛简直要吃人。
顾不得自家酒楼危在旦夕，直接拨开人群就冲上了二楼，事先有打招呼，倒是没一个人拦着。
林岱煊刚从天香楼离开，还没回府，就见到林通急匆匆跑回来说天香楼的事儿。
不用说都知道是陈大相搞鬼，当即吩咐车夫赶回来，瞧着香蟹居门庭若市，更加气愤难当。
正这时候就瞧见陈大相往下看，心中火气蹭就往上涌，能消下去才怪了。
然而就在一脚踢开包厢门的时候，林岱煊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谩骂，却哑在了喉咙里。
张着嘴一下没回神，整个人就愣在原地。
陈大相却恍若未觉气氛诡异，起身笑开口：“林老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了……”
因为这一句打岔，林岱煊才回神，看过去陈大相的目光冷寂，然而另两位却不是他能无礼的，转而躬身一拜——
“参见丞相夫人，参见城主大人。”
“林老爷如此着急作甚，惊扰了丞相夫人你可吃罪得起吗？”董传山脸色不太好看，声音多了几分阴阳怪气。
得见这一幕，林岱煊也明白一些东西——
自己前去城主府，得到的只是城主未曾在府中，然而现在，城主大人却亲自来给香蟹居捧场。
“在下一时情急，实在抱歉。”又是躬身一拜，林岱煊倒是来得利落。
心中已经笃定，先过了表面上这关再说，他有事情想好好和这位城主大人谈谈。
他林家可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宝兰城四大家族之一，他林家绝对要占一份。
“无妨，陈少爷你就说说正事儿吧，看林老爷好像挺着急的样子，应该赶着去投胎。”
邱婉晴看似不在意出口，然后最后一句却让人满头黑线，丞相夫人也喜欢占这种便宜吗？
当然那可是丞相夫人，谁也不敢造次。
至于陈大相自然更不会说什么，只心里偷着乐，半晌才定定神开口：
“关于天香楼，林老爷有什么想说的吗？如果现在说了，之后或许城主大人能够网开一面，从轻处罚。”
林岱煊盯一眼旁边董传山老神在在好像没打算说什么的样子，面色平静：
“陈少爷说什么我不太明白，有事还请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呵呵！”陈大相笑笑，随手拿过一边账本：“怎么样，这个证据不错吧！”
陈大相最喜欢的就是把真假账本拍在别人面前，那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
林岱煊盯着账本愣神一瞬间，上手翻开两本账簿，半晌却平静退回原处：
“此物是陈少爷伪造的吧，我们林家可从不来不干这种偷税漏税的事儿，每一本账簿都是据实记载，绝无藏私，还请城主大人明鉴！”
“这就是证据，你还狡辩什么呢？”
突然被cue到的董传山一脸不在意，甩脸子开口就想让林岱煊承认。
让林岱煊却并不想给董传山这个面子，往前一拜，声音渐冷：
“城主大人，关于此事，我有些事情不方便在这儿说，今日晚间我会过去府中，到时候是真是假自见分晓。”
一句话说完，也不管董传山同意与否，径直转身就走，愣是没半点儿客气。
被晾着的董传山直到林岱煊走了才回过神，想起身叫住已经晚了，只能尴尬赔笑：“不好意思二位，此事让两位见笑，我和他可没什么好说的，两位放心，近日我定然会给两位一个交代。”
“不存在的，城主大人有这份心，相信会把事情办好，我们就不多插手。”
陈大相笑笑，面上多有笑意，着人拿上来一盒礼盒装的秃黄油递过去：
“这是特意给城主大人准备的，还请笑纳！”
“这怎么好意思呢？”嘴里这么说着，董传山却抱着礼盒不撒手，惹得陈大相心中暗笑，可还没谁能抵挡住这个的威力呢？
至于林家那边，既然已经清楚城主大人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也就没必要再落井下石。
相信以林岱煊那个聪明人，会做出好选择，日后若安分守己，陈大相自不会再干什么！
……
——
当日晚间，林岱煊如约进入城主府中，面上神色可比那夜色还黑。
“城主大人，您玩儿的这一手是不是过分了些，之前可没说要玩儿这么大，若再这么逼下去，我林家就算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
入书房当中随手带上门，林岱煊面对内里之人一句话终了。
董传山转过头来，目中冷色颇多：“你自己被人抓住痛脚，可怪不得别人，今日在香蟹居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面子……”林岱煊气急，声音近乎咆哮却又似怕人知道，后半句急转直下，尤带质问：
“我给你面子，你又可曾给我面子，我为凉门出过多少力，凉门成立之初若不是我林家，你们怎么可能发展到今日。”
“你这个一城之主可是我林家扶持你上去的！你还要我给你多少面子！”
“你着什么急呢？”
林岱煊一语咆哮，落入董传山耳中却好像半点儿做不得数。
林岱煊呼吸近乎凝滞，今天白日里的怨气算是发了出来，半晌才重新冷静开口：“我要凉门帮我对付陈家，这宝兰城只能是我林家的。”
“不好意思，我做不到。”董传山静静开口只一句话。
林岱煊眉头紧皱：“为什么？”
“因为他们已经决定和陈家合作，交好陈家比起来交好林家，得到的好处更多……”
“你们要过河拆桥吗？”三两步上前揪住了董传山领脖子，林岱煊面色狰狞。
董传山冷笑，一脚踢过去，挣开林岱煊制衡，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为凉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能做的仅仅止于此，而凉门要做的却不仅于此，上面已经决定了，你好自为之。”
“我林家为凉门付出那么多，就只换来这个下场吗？”林岱煊梗着脖子，声音冷冻成冰。
董传山看他一眼，呼吸间只一句话：“你只错在坐井观天，这世上，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天下不是你林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