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林水秀被救,少女情怀总是春,虽然慕流风极为克制,但最终也抵不过温柔乡里的柔情似水。
从一开始林水秀被救,便已经将自己当做慕流风的人,后来只是更加情根深种而已。
然而齐江云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却透着几分不同寻常。
初初见面入山门的林水秀,眼底便只有她,从此之后,天地无色,只有林水秀是他心里一抹光华,照亮整个世界的阴霾。
只可惜,流水有情,落花无意,花不落,只是紧紧缠绕在树上,守着那棵大树。
饶是流水湍急环绕,依旧没有机会跃上一步,只能仰望娇花,从开始到最后,仅仅只是守候的心情,逐渐多了不同。
致使最后设计,将自己正面敌对不过的慕流风下药,扔下山崖。
端的一副深情好兄弟模样,本着照顾遗孀,让林水秀远离是非伤心地,藏在了这里。
只可惜林水秀在三年后就死了,积郁成疾,忧思过度,不然慕流风或许能早点儿找到人的。
“你找他只是为了报仇吗?”
听完整个故事,陈大相目中沉凝,半晌问了一句。
慕流风看他一眼,转而望过去齐江云,声音冷寂。
“我儿子在哪儿?”
齐江云盯着他片刻,深吸口气,缓缓道:“你儿子已经死了……”
“嘭!”一声,是手边茶杯直接被捏碎的声音,茶杯碎片插入掌心,慕流风却恍若未觉,只盯着齐江云。
“你还有一个机会,说……我儿子在哪儿?”
“呵呵!”
面上冷笑颇多,齐江云似乎笃定了破罐子破摔。
“当日你坠崖之后,水秀……”
“嘶……”
单单两个字出口,左肩之上就插入了一枚茶杯碎片,让齐江云倒吸口凉气儿。
咧嘴低头看一眼,下狠手把碎片挖出来,伤口不深,只是看着颇为狰狞。
“当日你坠崖之后,她忧思过度,孩子没了……自己也差点儿没了半条命,所以才会只活了三年。”
一句话出口,仿佛耗尽了身上气力,脸色稍有苍白,十五年的娇生惯养,他已经不是不是当年那个齐江云了。
厅中气氛沉默,只剩慕流风将太师椅的副手捏的嘎吱响,仿佛要揉成碎末。
然而也就是此时,怯生生的一句,忽然从角落传出
“当日夫人抱着的那个小男孩儿,也就一岁多吧……”
“……”
“……”
一人惊喜,一人惊吓,各有不同神色蔓延眉间,不过均是一个动作,齐齐看向说话之人,骇了宋元华一跳。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慕流风眼神冷寂,直端端盯过去不带一丝感情,看是如此,但更多像是在强压心中情绪,不敢表现出来。
“我……”
喉头滚了滚,宋元华紧张到不行,毕竟任谁被慕流风这么盯着还能正常表情,那是出鬼了差不多。
使劲儿掐一把自己大腿,好容易才回神过来,连珠炮似的脱口而出
“十五年前齐老爷请吃饭我偶然看到过夫人出门怀里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男孩儿!”
“呼……”
说完才大喘气儿,感觉一脑门儿的汗,止都止不住的往下滴。
如此一句话,顿时慕流风盯过去齐江云,眼神冷寂。
“你怎么说?”
齐江云看一眼宋元华方向,复又回望慕流风,只淡淡道:“或许只是他当时看错了而已,毕竟他又并不认识夫人,或许只是某一家夫人前来做客的也说不定。”
“我坠崖之时,水秀怀孕七月,若真是如此,他所见的孩儿一岁多,似乎并无可疑,你是想刻意隐藏他的身份吗?”
慕流风看着齐江云,口中那话可是没半分客气的。
“我已经说了,那不是你儿子,你又何必较真,水……她已经死了,你就不能让她安心的走了吗?”
齐江云依旧不松口,显然是打定主意坚持这个真相。
边上宋元华脑子转了十八个弯儿,只想知道该怎么不波及到自己,最后扬声一句
“问……问府里面仆人不就知道了吗?”
“呵呵呵!”
听着这话的慕流风顿时笑了,眼神死盯着齐江云兀自不动,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金师兄随之开门恭敬一拜。
“师傅。”
“将府中仆人全部带过来,所有人都带过来……”
“是。”
金师兄立马扭头就走。
陈大相看一眼金师兄背影,转而嘱咐一句慕流风。
“慕门主可注意分寸。”
“呵呵!”
慕流风点头笑笑,眼神望过去门口,微微眯缝眼睛。
“丞相大人放心,我只是问他们几句话而已,不会做什么。”
“慕门主清楚就好。”
陈大相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一句话,不只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叮嘱慕流风。
不多时间,就见到金师兄带着人回来,一路十几人站在院中,明显面上惊慌颇多。
他们中人很多一辈子都没有来过这儿,紧张只是理所当然。
呼吸间并不平静,只是强压心中不安,慕流风缓步出去,面上虽然冷,却并不像不近人情。
“诸位,我只问一句话,你们有谁是这儿最老的仆人?在齐府中待得最久?”
环顾四周望一眼,最后有一人举起来手,然而却是出乎意料的年轻,至多不过二十岁,除非是从小在这齐府中长大的,否则不可能是这里最年长的工人。
如此一幕,不止慕流风愣住,就连内里陈大相也愣住了,显然此事似乎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
有些事情,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一些问题。
看一眼齐江云淡定至极的神色,显然早就料到这一幕,兀自不动,全然一副老神在在模样。
陈大相从主位起身,踱步出去,正对那个年轻人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进入齐府的?”
年轻人神色明显紧张,抿了抿嘴唇才紧张出声
“一……一年前,是一年前来的齐府……”
“一年前,还是十一年前?”
慕流风以为自己听错了。
年轻人喉头滚了滚,伸出来一根手指。
“一……一年前,我只是在齐府中待了一年而已,这……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