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溯洋走了两步，还是决定去找林语微，他挠了挠头，对唐诗宋词抱歉地笑道:
“你们先回班吧，我等会儿回。”说罢，便跑走了。
留着唐诗宋词二人组面面相觑。
...
林语微一直跟在沈清身后，走过了大半个学校，直到沈清停在了那个教学楼之间的花圃中。
雪本来只如柳絮般地飘着，不多不密，然而一阵风起，带着雪花愈下愈大，好似一张雪白的织网，织网间的缝隙忽散忽聚，耳边可以听到簌簌不断的雪花落地声。
她看着他停下，也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学长...”她小声开口唤他，想要安慰他。
沈清低垂着头，高大的身形看起来有些颓唐，他不等她说完，冷言道:
“你累了么？”
“什...么?”林语微不明白。
沈清慢悠悠回头，眼里如一片死灰，再不见从前的温和如风。
林语微一怔。
这个人...是学长?
“我是说，你一直跟着我，累不累?”他开口，面无表情，手里抓着那个维尼小熊的笔记本，手臂无力地垂着。
事到如今，他留着这些东西其实也没有意义了。
他为了唐诗诗保留的那点温柔和最后的隐忍，在他妈妈来找唐诗诗，在唐诗诗拒绝他后，都已经烟消云散。
这么想着，他松开了手，笔记本掉落在潮湿的地面，很快被水浸湿，最后一页唐诗诗喜欢沈清那一行字很快的被水晕染开，再也看不清。
心想事成的本子?
笑话。
天真的人是他。
一个本子而已，她送的本子而已。他就珍藏了那么多年。
一句话而已，她说的一句话而已，他就记了那么多年。
他只想守护她的左右，一等再等，活该孑然一身。
沈清嘴角无力地扯了扯。
林语微看着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
“我不累。”她答道。
“可是我累。”沈清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喜欢被你这样一直跟着，你明白么？到现在，我也不想再忍下去了。
你在一步步靠近我，走我的路是么？你喜欢我是么?可是这样我一点也没有觉得高兴啊!就像我对于唐诗诗一样，是一种负担。你明白么。你对于我来说...也是。”
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两声，空洞洞的眼阴晴不定，薄唇轻启:
“你竞选纪律部部长的时候，是我，打了0分。”
林语微本欲向前的脚，在他的冷眼与冷语中又缩了回去。
她一双眼顿时暗淡无光，像被抽干了灵魂，脑子里反复回响他的话。
“你喜欢我...我一点也没有觉得高兴。”
“是一种负担。”
“是我，打了0分。”
不，不。
怎么会呢?
她现在不知道该怀疑什么了。
她昨天晚上竟还自恋的以为，那个为她拉票的人会是沈清。
她还天真的以为只要唐诗诗不出现在他的眼中，他也许总有一天会腾出一块空间给她落脚。
其实他早就知道她喜欢他?其实他一直在忍受着她?
她看着他，突然觉得陌生，他是那个熠熠闪光的站在人群顶端的沈清么？
那个从前近人又温暖的笑容，那个冷静却含着笑意的眼眸。此刻都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晦暗的眼，那眼里写满对她的厌恶。
她怎么这么久就是想不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徒劳。
够了林语微，真的够了。
至少你要留住最后的尊严。
她很苦涩地笑了一声，抬眸直视着他，她以前从来不敢与他直直地对视，她生怕被他发现她眼底藏不住的喜欢。
可是现在，这一眼，也许就是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