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自然也看到了,尹祁缓缓从墙脚站起来,先是扭动着自己的脖子,后仰着转了一个圈,又活动了一下肩膀和脚踝。
然后,他看向自己摊开的双手,似乎不太满意地晃了晃头,才迈开腿,一步一步向着房间中央的林落等人走来。
“他……真的是尹祁吗?”
林落是习武之人,对姿势动作颇为敏锐,且她今晚与尹祁近距离接触过,看到现在这个尹祁的走姿,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说呢?”王钰瑾略带不悦地敲了一下林落的脑门,“既然你能看出之前的保镖里装的是森先生的灵魂,这个,也不难看出来吧?”
“什么!”林落捂住被敲痛的脑门,惊诧不已,“他……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
“哈哈哈,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外表是尹祁的森先生,走到距离他们不远处,狂妄地对着林落大笑,脸色因为兴奋而显得奇异。
“你看看我现在,凭我的实力,想要成为谁,就能成为谁,你打坏了那个身体,我就换一个新的,怎么样?这位尹董事长,你们还敢动手吗?”
林落眼前一阵恍惚,事态发展远远超出了她的认知。
她稳了稳心神,眉头皱起,紧紧盯着前方套着尹祁外壳的森先生仔细看。
森先生刚刚侵入,尹祁的灵魂还在,林落能看到被压制的尹祁本尊的灵魂,但身体的控制权,已经被森先生的灵魂完全掌控。
他的夺舍禁术,居然已经修炼到如此地步!
普通人的灵魂想要占据其他人的身体,如孙妙妙变成罗芷蕊那般,会面临自己灵魂和他人身体的不契合,随时都有灵魂离体的风险,所以变成罗芷蕊的孙妙妙,雇佣了司彦为她护法,试图保持身心合一。
但已经将禁术修炼到如此地步的森先生,没有孙妙妙那样的烦恼,他灵力强大,术法高深,他的灵魂进入普通人的身体,马上便能掌控住身体的所有权,犹如控制提线木偶一般容易。
林落凑到王钰瑾耳边,小声问:“现在该怎么办?”
“不知道啊。”
王钰瑾耸耸肩,眼神示意林落看地上躺着的纪风。
“我刚才拿出了九分灵力与他对抗,才终于将他打倒,转眼间,这家伙的灵魂就跑到了旁边保镖的身上,等于白打一场,然后你就进来了,打败了保镖,他又跑到尹祁的身体里,我也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别开玩笑了,你精通术法,一定有办法的,你告诉我,我来对付他。”林落双眉紧锁,期待地看着王钰瑾。
王钰瑾一脸严肃,“你能打倒刚才的保镖身体,自然也能放倒现在的尹祁身体,但转眼间,他就能进入现场任意一人的身体内,你要杀了这里的所有人吗?”
“我只是打伤了那个保镖,想将森先生控制住,没有杀人。”林落解释。
王钰瑾白了她一眼,“那你控制得住吗?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能变成另一个人。”
“我……”林落语塞。
她也从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情况,上次类似情况的孙妙妙,虽然接连进入了罗芷蕊和陈明鹏的身体,但孙妙妙毕竟只是个普通人,灵魂也很普通,林落通过阵法将她的灵魂压制住,被上身的陈明鹏也恢复了正常。
想到对付孙妙妙的方法,林落眼睛一亮,“要是能有阵法禁锢住他的灵魂,我也可以……”
“不行的。”王钰瑾立即否定,“他不是普通人,你能想到的阵法,圈不住他。”
“怎么?讨论出要怎么对付我了吗?”
森先生嘴角弯起嘲讽的弧度,挑衅的目光扫过现场的每个人。
“你们就算再费力杀了我这个身体,我还可以找下一个,选你们其中一个也不错。”
他不怀好意的眼神淬着寒冰,宛如毒蛇一般,黏上张冰。
“木清的小崽子,长得还不错,以后用你这副躯体,也不算辱没了我。”
“你敢!不许打我哥哥的主意!”
林落向前一步,挡在张冰身前。
森先生斜睨了一眼林落,不屑道:“放心,小丫头的身体我用不上,只会杀了你。”
他阴狠的眼神又停留在司彦身上,“司家的小子也不错,长得白白净净,只是你那个奶奶有点不好处理,想想我还真是好心,司景澜当年将我重伤,害得我不得不寻找合适的新身体,我竟然还让她多活了这么多年,也该够了吧?”
“你休想动我奶奶一下!”司彦的手攥紧了拳,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王钰瑾嘴角扬起,对着森先生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你刚才与我斗法,灵力也耗去了大半,现在真的还有能力,杀了我们这里的所有人?”
森先生也同样嘲笑地看她,“王大小姐,你我都很清楚,你们现在真正怕的,不是我杀了这里的所有人,而是我成为你们中的某一个人。”
他的目光扫过张冰抱着的阿愿,脸上突现诡异的冷笑。
“我是真没有猜到,你们竟然让狐妖变成木清的样子,扰乱我的心神,将我重伤,我一定是太想念我那个好弟弟木清了,才会被这化形没多久的小狐狸骗到。”
他仰头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仇视的阴鸷目光再次望向张冰。
“对吧?木尧?按照咱们的亲戚关系,你该叫我一声大伯。”
张冰目光冰冷地扫了他一眼,没有回应,脸上是满满的鄙夷与厌恶。
这一眼,唤起了森先生还是木沂时的重重回忆,让他瞬间怒气上涌。
“木尧,你跟你那个冥顽不灵、愚蠢至极的父亲一个德行,我本来没准备杀他,只要他不再负隅顽抗,他也能跟着一起享用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是,木清那个蠢货,非要自寻死路,破坏守魂之玉,死了还要给我找麻烦,早知如此,我就该早早地杀了他!”
“是吗?你觉得我像父亲?”
张冰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违和地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讥笑。
“小时候见过我的人都说,我长得更像母亲,我是母亲抚养长大的,听说你和我母亲是大学同学,你还记得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