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表达什么？”管妤颇为冷淡的说道。
她气色红润，调整坐姿时候的小动作也非常的有力量，一点也不像是虚弱的样子。
“你现在状态有点不对劲，如果强撑着说不定有生命危险。”郝正阳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观法开的久了，他也会疲劳，更别说看起来消耗就大的占卜。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魔女的血脉，有冒犯的地方我可以跟你道歉。”
管妤皱着眉头，扭过头就当作没看见，深吸了一口气道：“这跟你没关系，我会堂堂正正击败你，然后让你给我道歉的。”
“你赢不了我的，我使用了一点盘外的手段，结果你也看见了，你已经连输了这么多回了。”郝正阳真心为了“伊利斯”在考虑。
这跟缘线溜了，可不知道要等多久了。
“手底下见真章吧。”管妤也不搭话，继续看向了手中的水晶球，心神却已经沉进了体内。
...
这是一片四周闪烁着斑驳星辉的空间，紫色的天幕像是一面绸缎悬挂，让人沉醉。
下方，黑暗组成了一列巨大的椭圆形桌子，主位的那张椅子有一条腿，越往后，椅子腿的数量就越来越多。
管妤就坐在椅子腿最多的那张椅子上，足足有着23条腿，非常怪异的一张椅子。
“祖先们，我该怎么办？”管妤坐在原地，双手合握，放于胸前，开始祈祷。
很快，一个个幽魂成群结队的从星星上面降落了下来，按照次序坐落于圆桌旁。
她们看着管妤，神色凝重。
“小妤，你太大意了。”旁边一个身着华丽夜纱的雍容妇人伸出手指头，在管妤的头上不停的点着。
“也不能怪小妤...我们都没能想到‘他’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一个沧桑的声音从首座上传了出来。
“艾莲娜祖母...小妤该怎么办？”妇人望着首座上垂垂老矣的老妇，有些焦急的问道。
管妤也是怔怔的望着首座上的那个老人，有些期盼。
那是她辈分最高的一位祖母，如果真的要算“曾”字实在是太多，所以称呼一般选用祖母的名字来区分。
如果说原本跟郝正阳比试是为了斗气，但是当比试成立的那一刻起，她整个谱系统统被唤醒——她们都感受到了一种莫大的恐惧感。
越是古老的祖母，越是能够感受到不安，然后，她们一起弯成了一次占卜。
危机来源于眼前的这个道士。
星辰予以启示，如果能够战胜这个男人，让他道歉，她就能在这件事情中脱身事外...
她大意了，原本以为她能够碾压，没想到最后比分居然变成了这样。
“明姝，不用着急。”艾莲娜摆了摆那双枯槁的手，“只能‘作弊’了，那个孩子，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无尽的毁灭与无限的恐怖，小妤不应该跟他扯上关系。”
“是。”
在家族最古老者的动员之下，每一个家族成员都按部就班的来到了自己的位置。
伴随着紫光的闪耀，一个巨大的六芒星法阵开始在这片空间中彻底形成！
...
“阿言，这咋办？”郝正阳皱着眉头，跟戒指轻轻的说着话。
陆言努努嘴，看着叠加态里最后管妤吐血的场景有些无语：“至于吗，口角之争最后演变成这样，你们这种中儿型的角色有时候真的觉得挺莫名其妙的。”
管妤显然失强撑着自己身体的不适，然后强行占卜了几次，最后GG。
“算你倒霉，遇上了我，谁叫我戒指里待的烦了，迫切的想要等这个郝正阳这家伙第一条缘线还完升级呢？”
下一刻，那个男士身上所有的“下一抽”出货的全部可能性统统被删除了。
说到底，占卜也只是对未来的预测而已，如果未来的结果被限定好了，任凭你再怎么预测，结果也是不会改变的。
正好听到郝正阳的话，陆言直接就是一发“极度冰点”扔了过去。
“要我认输？”
再来一发。
“嘶~让我打败她？”郝正阳眯着眼睛随后悄咪咪的睁开，没有寒冷了。
“阿言，你有办法干预她？”
还是没有寒冷，郝正阳默默的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一个机智。
...
管妤的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紫光，仔细看出，似乎能在里面看到一个绚丽的六芒星法阵。
她轻轻的抚摸着手中的水晶球，像是抚摸情人的脸颊一般，从这一刻开始，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的身上汇聚着整个家族的力量。
“水晶球啊，请给予我指示吧...”
她的目光透过水晶球，延伸向了不久后的未来，带着命运的力量，寻求一个最优解的结果。
可是...
没有。
任凭怎么看，也看不到任何一个出货的可能，每一分，每一秒钟的可能。
一分钟、两分钟...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一天...一个月。
目光已经看到了三个月之后，但是依然没有一丝一毫出货的可能性，就好像...全部被限定死了一样。
“游戏公司发现异常，修改代码了？”管妤神色奇特。
似乎只有这么一种解释，超高密集、超高概率的出货，已经被游戏公司发现了这回事，所以在这个时候修改了底层程序，让出货的概率彻底变成了0。
很快管妤就否定了这个原因，如果出现重大bug，最重要的事情是马上停服，而且，不可能有一个游戏会停服三个月之久...
那么。
管妤抬起头，怔怔的望着郝正阳：“你...是怎么做到的？”
刚刚听到管妤声音的小哥精神紧绷，先前一个按慢了最后没出货的老哥还历历在目呢，他可不想跟别人一样。
可是，伴随着熟悉的音效，出来的并没有他心心念念的稀有物品——蓝天白云，跟无数次他自己抽的时候一模一样。
“哎...”叹了一口气，小哥还是鞠了一躬，“谢谢。”
总会有不准确的时候，小哥表示理解。
那么下一个轮到郝正阳。
陆言神色平静，他看着管妤不死心的还在操纵着手中的水晶球有些无言以对。
真不怕死啊，小妹妹。
那么，给你上一课吧。
...
管妤又看到了，伴随着小哥第一抽的结束，那远方的未来又能够看的清楚了...闻所未闻，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情。
“艾莲娜祖母...”管妤的母亲，唐明姝看着首座上的老人。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事情。”艾莲娜叹了一口气，把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下座，“汝珍，你有什么想法吗？”
“娘亲...没有。”穿着华丽宫袍的老妇摇了摇头。
消息在一个个“女儿”之间传递，大家都对此束手无策，实在是眼前的一幕太过匪夷所思。
她们魔女们坚定不移相信着的命运，居然也会骗人吗？
“不...不...”管妤发出了痛苦而且低沉的呢喃。
交流着的老人们纷纷抬起了头，望向了上方的星空，在那里，她们能够共享管妤的视角。
“哦！天啊。”艾莲娜情不自禁的一声惊叫。
“不敢信其真也...”汝珍书面语口头语都有些混淆了。
“难以置信，这不可能...”唐明姝喃喃。
就在管妤的世界中，原本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突然整个都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指，从一个更高的角度彻底碾碎——成了残渣的那种。
无限的可能变成了相对的单一，虽然它依然存在着复杂繁多的变化，但是代表着“出货”概念的所有可能性，被统统抹去了。
下一秒。
命运又重新回归了正常，管妤刚刚在水晶球中看到的，似乎只是一场梦境。
她很快就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一场梦境了。
命运又开始了消失。
先是代表着不出货的，然后是出货一个的，然后是两个的，依此类推。
一般珍惜度的，很稀有的，特别稀有的，唯一的...
下一次抽奖的命运，朝着“更多”、“更稀有”这两个角度无限的扩充，很快，抽奖的结果就变成了唯一的“极致神抽”。
那种只有理论上才能存在的抽奖。
管妤摸住了自己的心口，她似乎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在分崩离析，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虚无。
不仅仅是她，还有在那片空间里所有的魔女，整个魔女家族，都陷入了一蹶不振的状态。
空间都出现了不稳定，那片就像绸缎一样的紫色天幕，也淡去了它的颜色。
魔女们的信仰崩塌了。
她们引以为豪的命运，她们的主，就像一张白纸，被人在上面乱涂乱画，就像是块橡皮泥，被人随意揉搓，就像是个个女表子，让人肆意“玩I弄”！
还有比这个更糟糕的事情吗？
命运也是狗屁！
水晶球砰然落地，管妤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抽神？！”人群中爆发出了惊叫。
不过，管妤很快就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
郝正阳这次很懂，甚至不要陆言提醒，就已经走了出来：“算了，巫女小姐姐看起来很累了，兄弟们今天就到这吧，可以吗？”
排队等着出货的人脸上流露出了一副不甘之色，他们也是有机会出货的啊！
可是看到脸上疲态难掩的管妤，他们还是只能把心中的想法咽回了肚子里。
“抽神哥，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啊，我们可以花钱带抽啊。”已经尝到了甜头的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眼前的郝正阳跟管妤在他们眼中似乎已经变成了人形锦鲤那种东西。
“联系方式就不用留了，我们也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郝正阳谦虚的笑了笑，话锋一转“如果真的想来找我们的话，看见小姐姐手上的传单了吗？上面印有地址，因为精力有限，我们会接待手上有传单的客人。”
最初的争端是为了生意，加上她每占卜一次总要给人家一份传单来看，做出这样的判断并不困难。
“我们？”管妤稳定了一下精神，疑惑道。
“你先等一下。”郝正阳把头转向了站在原地还一脸懵逼的小哥，“兄弟，最后给你来一发？”
“哦，好好好。”小哥兴奋的点点头，还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呢。
手机切换到掌盟，就在下一秒。
“抽。”
十张牌子一一翻开，直到...最后赠送的那一张“龙的传人李青”。
“龙瞎。”小哥强忍住没叫出声，还是乖乖从问道，“能给我一张传单吗？”
管妤微笑着递了出去，随后扭头看着陆言。
小哥刚想走，就被陆言一把拉住：“比分。”
9:9。
双方打平了。
...
“无论如何，拥有这样的力量，勿论在怎样的环境之中，总是能够自保的吧。”艾莲娜用沙哑、慈爱的声音说道，“如果摆脱不了，还不如老实接受。”
“说起来，这还是我们魔女家族的生存哲学呢。”唐明姝看着女儿，笑道。
“所以？”管妤问道。
“尽量配合一下别人。”艾莲娜祖母点点头。
“...”
...
“你们那里还缺人吗？”郝正阳笑道，挥了挥手中的传单，“我说，占卜杂货铺。”
“谢谢，我们那不缺人。”管妤硬邦邦的，谁也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些什么。
“有没有一点点可能？”郝正阳还想最后努力一下。
管妤看着打平的分数，摇摇头笑道：“除非你赢了，我赢了你给我道歉，我赢了让你来我店里，这很公平，不过，现在比试已经结束了。”
“嗯。”郝正阳点点头，看着手上传单的地址，决定自己以后的算命摊子就摆在她“占卜杂货铺”的门口了。
不就是不要脸吗，谁怕谁啊。
“最后提醒你一句，我要换地方了，我们闹出的动静太大，会经动官方的，你从哪来回哪去吧。”管妤摇摇头，补充了一点。
官方？
叹了一口气，这个先放到一边吧，这个魔女似乎要搬家的样子，自己要怎么想办法跟踪呢？
缘线啊，缘线，不是有缘人吗，你跑什么啊！
管妤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一点机会都不给郝正阳留。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跑过来一个招着手的人影。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