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陪着雨儿回房去,我和秋白有话说。”
秦学士脸色沉沉,为了这个孽女,为了挽回秦府的颜面,他已经把家中的传家宝进贡给了皇上,附带十万两白银捐给户部。
前些日子,皇上已经对秦府颇有微词,因为秦夫人心中的傲气,她没有去相府参加赏梅宴,当然也就不曾捐款,相府大手笔,捐了三十万两银,听说其中二十万两是璃王妃的嫁妆,所以,为了求皇上他不得不大出血,才让皇上了下旨意。
秦夫人知道自己的丈夫在想什么,心中一惊,立即道:“老爷,你不会因为……,就不替雨儿治病吧?”
“爹……”秦秋雨也立即眩然欲涕的看向秦学士。
秦学士一阵心烦,妇人之见,他虽不舍银子,但也知道此时花再多的银子只要能证明女儿是得了“奇病”都值得,这关乎的不是女儿一个人名声,而是整座秦府,更何况,事情都做了一半,他怎么会半途而废?!
“你乱想什么呢?我是另有重要的事与白儿相商。”秦学士朝母女二人一瞪眼,“赶紧走!”
秦夫人一噎,默默的带着秦秋雨离开,下人也屏退了出去,厅中只剩下了父子二人。
“白儿,如今你祖父这副模样,皇上也因雪灾赈灾捐款的事对秦府生了不满,本以为等雨儿嫁进了安亲王府,我们又有了新的依靠,一要都缓和了,却未曾想到,出了这等子事,爹和你都是文官,再这么下去,秦府势微,所以,还是得花银子把你妹妹的病治好。这秦府以后是要交在你手中的,你心中……?”
秦秋白暗暗叹了口气,秦府的局面,他看得最是清楚,否则也不会提议去寻药神医,要说一下费了那么多银子他心里能舒服?那肯定是不舒服的,就连自己妻子心中也不会舒服,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烈火烹油的秦府已经开始在走下坡路了,不,应该是令氏母女回相府开始,因为她们回来,让周书晏积聚在心中对秦家的怨气暴发出来,毫不留情的将姑母送去家庙,将两个孩子由嫡贬庶,秦府的一大靠山,周丞相府,就这样生生的与他们撕开了一条缝隙,再也不能“破镜重圆”。
随后,赈灾当日,他与父亲在朝堂上忙碌,一不留神,意气用事的母亲,犯下大错,满京城的后院妇人都去了相府捐两银,唯独母亲没去,当时,他和父亲知道后,虽然有些生气母亲的不识大体,但也没有过多计较,因为秦府有的是后盾,皇上就算心里有了点计较,但也不至于对秦家做点什么。
但谁能想到,妹妹大婚当日,竟然与安亲王府彻底的撕破了脸面,再一次“破镜不能重圆”,现在祖父半死人的躺在床上,他们在此后才突然惊觉,短短的两个月时间不到,他们秦府除了有他妻子的娘家,护国将军府还是巍然立在秦府的身后,好像就再没什么了。
不,就沈家来说,沈家也有损失,令守礼这个忠勇将军府世子的突然回归,又进献了至宝“防护衣”给皇上,皇上以体恤良将忠臣后代为借口,将本是忠勇将军麾下的十五万军队如数归还给忠勇将军府,仍然戍守北疆,等令守礼一到北疆,接掌过十五万军队,此后,沈家,令家,云家三家鼎力的局面将再次出现。
而且,云家的两个儿女现在竟然养在了璃王妃的脚下,沈家的优势也不再凸显,以前,沈家手握重兵,东楚几乎一半的兵力都在沈家手上,皇上都有三分忌惮,现如今,三武将鼎力的局面,很好的维护了东楚兵力的平衡,这也是皇上爽快将十万五万兵力归还给令家的主要原因之一。
秦秋白遗传了秦阁老的精明,比他老子还有计谋,有心计,想了一大圈,眸中的目光明明灭灭,沉默了半晌后才道:“爹,我虽然也心疼银子,但我是嫡长子,还是知道以秦府的大局为重的,你不用担心我,该花的还是得花,只要花了银子有好结果就行。
爹你也别着急,现在的时期虽有些艰难,但秦家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宫中还有晴妃娘娘,儿子背后还有沈家。”
“好,好,好!”秦学士连说了三声好,眼神欣慰的看着秦秋白,虽然女儿不争气,但是他还有一个好儿子。
“你能这样想,爹爹那就放心了!……要说晴妃娘娘,只可惜她膝下无子,她在宫中能保住自己四妃的地位,已是顶了天,要她再怎么相助秦府,也就是难为她了,她的心机比之你大姑姑,差了啊!”
秦学士一声无奈的叹息,秦秋白心中也叹息,大姑姑有心机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败在周玖母女二人手中,被关在了家庙里。
“那明日休沐,你去聚宝阁打探打探?”秦学士看向儿子,尔后又道:“就算有,也不知道需要多银子能买下来!”
“有年前拍卖的例子在,儿子估计在五万两黄金以上。”
秦秋白说完,父子二人又是一阵沉默,送给皇上的传家宝价值是无价之宝且不说,仅捐给户部十万两白银,给药神医要六万两,再加上购血芝的银两数,秦府这次真正是亏大了!
父子二人哑巴吃黄莲,有苦不能言!
……
药不来虽然看着是在秦府内怒气冲冲出来的,可是那是做给别人看的,一爬上马车,就哼哼唧唧哼着无名小曲,吃着马车里周玖为他备的点心,晃了晃脑袋,还是小丫头做的点心好吃。
驾马车的重阳听了,失笑的摇了摇头,老头今天估摸着又宰了秦府一大笔,欺负了人心中高兴呢!
“师父,好样的!啧,啧……姜果然是老的辣,徒儿佩服佩服!”
周玖坐在厅中,听完老头绘声绘色的说完自己在秦府替秦秋雨诊治的经过,立即出口对老头不吝赞美,大声夸奖,没想到老头子出马,比自己做得更好啊,秦府的人,就是欠收拾。
“哼……敢用圣旨来压我,不让他们吃点亏,我就不是药不来!”药神医被自家小丫头敬佩的眼眼看得浑身舒爽,更加嘚瑟起来。
“哈哈……”
周玖哈哈笑,的确啊。
“重阳,你来。”周玖对守在外面,还没有离开的重阳招了招手。
“王妃?”
“去,把话悄悄传出去,就说秦家大小姐并不是未婚有孕,而是在成亲三日前去了安亲王府,在安亲王府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才患了奇病!”
周玖笑意盈盈,看得重阳头皮一阵发紧,“啊?王妃,这样做不会前功尽弃了吗?”
“当然不会。安亲王府听了这流言,会认为是秦府为了脸面传出去的,意图把脏水泼给安亲王府,安亲王府定会反击,再传出别的流言,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外人谁能看得懂?最后的结果就是安亲王府与秦府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而秦府为了证明秦秋雨的确是患病,更会挥金如土来求师父为其看病的。”
重阳和坐在那的药不来听了,也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周玖这是趁此机会挑拨秦府与安亲王府的关系,就算秦秋雨治好了,两家也没有再和好的可能啊。
“是,王妃,属下这就去。”
“做得干净点,别让人查到了来源。”
“属下明白。”
重阳转身离开了,周玖嘴角的笑意越勾越深,药不来往嘴中塞了一块小蛋糕,朝周玖翻了个大白眼,“小狐狸!”和楚璃一样的狡猾,吃人不吐骨头,坑人没商量。
“老狐狸!”周玖也回敬了药不来一个大白眼。
“老头子我下午跑累了,晚上还要吃好吃的。”
周玖:“……”
要求真多!
看在他为自己出气的份上,晚上再给他做几个好菜吧。
晚上,相府的人都入了梦,周玖披衣起身,将窗户推开,“冬至!”
“王妃?”
“你家王爷还是没信来吗?”
周玖心中担忧,摸了摸手心中净远大师给的锦囊。
“王妃,没有。”
王爷打上次来信说是到了允州后,就再没信来,前些日子,王妃体谅王爷赈灾忙,并不曾问过自己,只是,为什么从宝相寺回来后,王妃一反常态,一日得问自己几遍?
只要王爷有来信,他会第一时间奉上,哪敢留在自己手里!
“我知道了,没事了。”
周玖知道自己会失望,但还是忍不住想问,依然是预料中的结果,周玖再次失望的关了窗,又躺回了床上,心中忐忑不安,闭上眼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次日,周玖吃了早饭后,又打扮成男装,谁也没带,一个人出了相府,直往聚宝阁对面的茶楼而去,周玖这次没订雅间,而是坐在了大堂里吃了一盏茶,听到了自己想要听的话后,结了账,出了茶楼,去了聚宝阁。
周玖腋下夹着装着血芝的精致小木盒,里面装的是一朵五百年年份不到一点,差不多五百年的血芝。
“公子,您找谁?”
周玖向聚宝阁伙计晃了晃手中的铭牌,“我姓周,有要事要见你们东家。”
伙计看了眼周玖手中的铭牌,“公子稍等,我这就去禀报。”
不一晌,一身红衣,一袭香风惊扰了周玖的感官,望着万千风华的红衣公子,周玖抽了抽嘴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是一身红衣,从未见他穿过别样的颜色,骚气透顶!
“周公子,你终于有功夫来了!本公子可是一直在等着你来请我喝庆功酒呢。”第五凌嚷嚷着,还朝周玖抛了个媚眼。
周玖别开眼,切……妖孽!
“喝酒等一会,先谈正事。”
哦?
第五凌扫了周玖腋下夹着的精致木盒子,立即扬了扬眉毛,有银子不赚是王八蛋,脸上都是笑意道:“请,后面相谈。”
二人去了后面的会谈室,坐下,有下人来上了茶。
周玖没端茶,而是把木盒重重放在桌上,推给了第五凌,“近日会有人来寻你买血芝,你把它卖给来人,但,价格最低不得低于六万两黄金,往上,任你开,最后,我到手只要六万两黄金,多的,全是你的。”
第五凌伸了纤长的手,打开木盒子,静静的看了半晌后点点头,“可以,五百年不到点,可以当五百年卖出,六万两黄金以上,不贵!”
尔后,第五凌又好奇的看了眼周玖,“周公子,你怎么知道会有人一定来聚宝阁买五百年血芝?”
“那是因为你孤陋寡闻!”
第五凌:“……”
他孤陋寡闻?他孤陋寡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