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生灵沉默了一瞬。
从客观层面上来讲，人族与联盟攻伐不断，是因为大家都想要争抢地盘。
但从主观层面上来讲，这何尝不是一种诅咒？
反观退出了中兴之地的六大至高生灵，日子红红火火，分外滋润。
碎掉的圣元稹把自己重新拼凑好，“哗啦”一声把折扇展开。
“早在古天庭覆亡之时，我族便退出了所谓的中兴之地。”
“留在大荒上的，只是我族附庸而已。”
“通过这些附庸族群，亦可凝聚中兴之地气运。”
弱肉强食的高武世界，本质就是残酷的。
六大至高生灵自幕后掌控，攫取最大的好处，承担最小的风险。
倒也没有谁会站在道义的最高点上，指责六大至高生灵的不是。
大荒主陆路的中部区域广袤无垠，而六大至高生灵，哪怕算上附庸，人口也没有多少。
根本不需要这么大的地盘。
太古时代中期，联盟中一些相对古老的族群相继有皇者证道，纷纷入主中部区域，将地盘瓜分。
说不知道诅咒之地的秘闻也好。
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也罢。
当世皇者无惧一切，将族群落地于中兴之地，世代繁衍。
人族的崛起，打破太古格局，将中部区域重新洗牌。
宏大的人口基数，使得人族占据了中部区域的大片沃土，联盟中的各大古族一退再退。
最终，羲皇祭炼九边雄关，正式界定人族疆域。
万族敢怒不敢言。
在这个过程中，六大至高生灵选择顺势而为，并没有与人族相抗争。
毕竟只是将附庸族群撤出来而已。
真正的至高生灵，早就已经不在中兴之地居住。
“上古辉煌不过短短百万载，很快便云散烟消。”
“人族退却，中兴之地再度易主。”
“近古时代，格局又变，如今人族九边重现，中兴之地的格局重回上古。”
方铭以旁观者的角度，缓缓诉说。
仿佛历史就是一个轮回。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里……”
方铭饮酒，润了润喉。
“诸君好不好奇，上古末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近古的黑暗，又代表着什么？”
卧槽……
这谁能不好奇啊……
圣元稹重新石化，感觉刚刚抢到的风头，被方铭两句话就给夺了回去。
但偏偏圣元稹又无可奈何。
因为他并不知道方铭所说的上古末年与近古时代。
上古末年最大的事情，无非就是人族九边告破，各大超然强族重回故土。
按照人族与联盟各大古族之间的关系，本应是被一路追剿，赶尽杀绝的。
但事实上，各大古族在将人族赶走之后，并未穷追猛打。
时代变迁，人皇治下的大一统人族分裂，化作各大王朝以及少部分圣地。
上古就此落幕，大荒进入最为柔和的中古时期。
皇道伟力不显，诸王也不再纷争。
圣者成为天地间的主导，各方势力、族群虽有摩擦，但再也没有上古时期那样宏大且惨烈的战争爆发了。
一种相对普及的说法是，上古末年，天道有变，致使万灵止戈，休养生息。
但用膝盖去想，也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不可能如此简单。
“我也不知道。”
方铭举起酒盅，面带着欠揍的笑容，向四方敬酒。
草（一种植物）你个鸡儿的……
宋祁感觉自己拳头硬了，只想冲上去“邦邦”给方铭两拳。
“但我知道，那是一场席卷天地的巨大变革。”
“变革自上古末年便开始显露端倪，一直到今朝仍旧未有结束。”
方铭突然站起身，声音变得慷慨激昂起来。
“近古的黑暗与动荡，也是因为那场变革。”
“你我皆处于前所未有的巨大洪流之中，身不由己。”
所有生灵都感到心潮澎湃。
不是被方铭的口号给喊爽了，而是冥冥之感，由心而发。
方铭似乎说了一些很了不得的事情。
但以他的实力与位格，只能说这么多。
以在场众人的实力与位格，也只能听这么多。
天外飞仙重新归于寂静，所有生灵皆在默默消化着今日见闻。
好像知道了一些根本就不应该知道的事情啊……
不少生灵面容抽搐。
八卦一时爽，一直八卦一直爽，最后直奔火葬场。
宋祁身前，一幅仅由自己可见的斑斓因果图升起。
他有些知道，如何快速修行宿命大道与因果大道了。
摆个地摊，给人算命，这样可以修行宿命大道。
如果被算命的人信了，并且为之付诸行动，便算是与宋祁结下了因果。
这样因果大道也跟着一并锤炼。
宋祁觉得自己就是个天才。
场中像是宋祁一样发愣的，还有两人。
一个是南飞雁。
朱雀祖灵修因果道，作为朱雀后裔，修习朱雀古经，南飞雁自是要掌握因果的。
另外一个，则是路九江……
宋祁的瞳孔猛然睁大。
他能明确感知到，南飞雁与路九江看似都是在发呆，但实则与自己一样，是在看因果图。
路九江……羲皇……
这太对味了。
作为精通推演术数的道士，还有什么大道，比因果大道更加契合羲皇呢？
宋祁的识海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就像是炸开了一般。
太古平行时空，宋祁拉了风羲一把，助风羲踏上了登天路。
而主时空中，风羲赐予宋祁修罗王血，何尝不是因果的循环？
掌握了因果大道，必将成为宇宙中最高明的棋手。
祖凰、朱雀祖灵、羲皇……你看看一个个都阴成什么样了……
不明觉厉。
“我提议！”
圣元稹突然举起了他那把风骚折扇。
“接下来只谈风月，不谈国事！”
圣元稹的好奇心得到了极大满足。
但后悔的情绪同样也在决堤般蔓延。
圣元稹有点害怕了。
他害怕万一有谁说出了一些不能说的东西，在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跟着遭殃。
“善。”
宋祁不屑的瞥了圣元稹一眼。
小稹子就是逊啊，这才哪到哪？
不过宋祁还是同意了圣元稹的提议。
过犹不及。
反正因果图已经被丰富了许多，宋祁的目的达到了。
天下第一会的氛围终于从沉重转向火热。
生灵们自由活动，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其实，智慧生灵的内心深处都是向往和平的。
但除非说是某一方彻底退出中兴之地，否则就永远不会迎来和平。
而且也不会存在任何一方，愿意主动退出中兴之地。
届时此消彼长，一方运道昌隆，族群兴盛。
另一方不断凋敝，最终必定被清算。
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局。
在死局之中，还隐藏着一个若隐若现的巨大变革。
“孔滢啊，我给你算算命，要不要？”
孔滢一脸狐疑的看向宋祁。
你一个粗鄙武夫，还会算命？
“怎么算？”
“你把手给我，我帮你看看手相。”
孔滢嗤笑。
想要占便宜就直说，算命都扯出来了。
“不给。”
“那我只能去给别人看手相了。”
宋祁长叹。
“你敢？”
最终，孔滢还是把娇嫩嫩的右手掌递给了宋祁。
男左女右，没毛病。
宋祁捏了又捏，看了又看，只感觉滑润可人，却未能在命数上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孔滢气哄哄的收回手掌，拂袖而去。
信宋祁说话，都不如信一条狗。
宋祁则是尴尬的挠了挠头。
他并未掌握宿命大道，根本不可能看清与自己同处一个位格中的生灵命运。
“宋兄。”
“算命，不是这么算的。”
方铭神经兮兮的凑过来，想要抓宋祁的手。
宋祁一脸惊恐，连忙向后退开。
孩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呀？
男男授受不亲啊！
不过宋祁能够感受出来，方铭也修习了宿命大道。
这完美解释了方铭神神叨叨的原因。
瑰丽的宿命之网在宋祁与方铭身后同时延展开。
二人如同离开了天外飞仙，进入到神秘的星域之中。
“宋兄，我观你印堂发黑，在不久的将来，会有一场大劫难。”
宋祁干笑了两声，“借你吉言。”
方铭：“？？？”
宋祁倒不觉得方铭是在忽悠自己。
因为自己不可能给他钱。
主要是宋祁身上的大劫难实在太多了，想管也管不过来。
而且方铭这命算的不清不楚。
根本不知道所谓的劫难究竟从何而来。
不过宋祁觉得，大概率与归墟有关。
算一算时间，归墟也快要开启了。
“师兄，掌教的身体现在如何？”
宋祁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找一条更加粗壮的大腿抱一下。
“掌教恢复的很好，前些日子我还收到了掌教的传信，说他已至宇宙东部边荒。”
宋祁心下大定。
这还有什么集贸劫难了？
姜刑手持黎皇重器炎鼎，当前星空之下，近乎无敌。
“师姐，你算命吗？”
宋祁转头，望向瑶池圣女花芷。
花芷轻啐了一口，粗鄙武夫，还能给道门圣女算命？
“那师姐给我算算命吧。”
一旁的文鼎圣子看得乐不可支。
通过考验，进入天外飞仙的生灵越来越多。
天下第一会从大日高悬，持续到月明星稀。
“今天下英雄，唯诸君与祁尔，余者，不足数也。”
宋祁剽窃了曹丞相的话，作为天下第一会的收尾。
虽然绝大多数生灵都听不太懂，但能够感受到自己被称赞了。
这段话很快就传到了朱钧耳中，听得朱钧美滋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