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修缮一个玻璃花房,也要让户部出来管事。但这却让皇帝这次大大方便了一把。
户部大小官员很快就来了,夏叶打扮成小宫女站在皇帝后面偷偷看,粗略估算了一下,大概有十几个。虽然都穿着清一色的官府,但是他们身上其他的东西看起来却都价值不菲,比如领头的那个户部尚书,那腰带中间镶嵌的猫眼绿宝石,怎么的也得值几万两银了吧?
啧啧,看不出来,汉水国果然挺有钱,只可惜这些管钱的自私自利,居然虐待皇帝。
大小官员一来,皇帝就进入角色扮演状态,他指着玻璃花房愁眉苦脸地说:“李尚书,你看吧,朕打球不小心撞到了花房的框架,把玻璃都给震裂了……”
李尚书定睛一看,可不是么,整整有六百平方米的花房,玻璃无一幸免,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裂痕,看起来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他的手都抖了,这花房可花了二百万两银子啊!
此前为了保护国花不惜重金,可是再来一次?
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国灭就卷款潜逃的准备,现在前方战事未定,他当然不适合这么做,但是现在让他掏出二百万两……真心肉疼啊。
李尚书略一思考,就说道:“皇上,这等大事,臣一时做不得主,不如让臣回去考虑一下……?”
皇帝当场就发飙了:“考虑个鬼啊!朕跟你说,朕养你们这帮货是来给朕分忧解难的,你还回去考虑什么?朕这是下旨让你办事,不是让你考虑的,你凭什么考虑?怎么的你考虑个结果不给朕修花房,朕就得听你的不成?”
李尚书一时呆住了。
皇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他……他……这其中是不是有诈?
他凑近玻璃想要一窥真相,皇帝拦在他面前不让靠近,他呃不是省油的灯,笑呵呵地说:“皇上,总要让臣看清裂成啥样吧,不然……”就当你是诓我,我是不会给钱的。
威胁意味很明显。
皇帝努了努嘴,有点没招,他偷偷看夏叶一眼。
夏叶呵呵笑:“李大人,这玻璃的裂痕很大,人还是不要靠近得好,如果不小心靠的太近,玻璃一旦整体碎裂,砸了人可就不好了。”她笑呵呵地站到一扇玻璃旁边,也不见她动,那扇玻璃忽然就从上而下碎裂下来,哗啦啦就碎了一地,要多壮观有多壮观,惊得李大人的嘴半晌都合不拢。
皇帝也看呆了。不是说好逢场作戏的么?怎么来真的?居然真的叫夏叶这货把玻璃给砸了?
夏叶面不改色,好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就抬头挺胸站在碎玻璃前,淡定地看着李大人:“李大人,你还要……检查么?”
李尚书吓得脸都白了。
乖乖,那玻璃碴子要是砸在人身上,可是会死人的。他才不要靠近。
后面几个小官同样被吓到了。
好吧,这是因为对未知事物的一种天然的恐惧。他们觉得紫荆花神圣,所以必须用神圣的透明花房来保护,但是他们却不知道玻璃花房的秘密,只觉得这东西邪门得很,居然透明的,却还能遮风挡雨,这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神赐的宝贝,不敢随便亵渎。
所以也才有害怕摸一下就会坏的想法。
夏叶正是抓住了他们的这个心理,肆无忌惮地实行指鹿为马的翻版——砸玻璃以儆效尤。反正知道这玩意哪里买的,砸坏几块玻璃而已,到时再买几块补上就是了。
那些户部尚书脸色不好,聚在一起讨论了一下,一致决定,要给皇帝换个新的玻璃花房。
但需要回去合计一下,拨款了,购买材料了,找责任人来监工了,之类的等等事宜,反正意思就是,皇帝你别管了,这事包我们身上了的意思。
这可不行,包你们身上了,那钱到不了皇帝手里,不还是白忙了么?
皇帝道:“我记得林逸在日照国有亲戚,他去买会便宜,你们这么忙,还是不要参合了,朕这就派人把林逸放出来,全权接手这件事,你们不用操心了。”
林尚书感觉哪里不对劲:“林逸忤逆皇上,他……”
“说的就是嘛!这个林逸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非得揪着前线的粮饷不放,成天拿这事来惹朕不开心,朕就要把这工程交给他,让他看着朕不务正业,就这么败家,他却拿朕无可奈何,他一定会气死的,气死了好,不用朕动手了。你不用说了,赶紧的回头把钱拨过来,我就让他去干了。”
说的咬牙切齿怒气冲天的,要不是夏叶此前就知道,还真就信了。
当皇帝的果然个个都是天生的表演家。
她服了。
户部尚书信了他的话,回去找了几个人一合计,没两天就把二百万两交给了林逸。
在皇帝看来十分困难的事情,夏叶几根头发丝就搞定了。
林逸听说是皇帝败家要修玻璃花房的,差点气得没直接冲到皇宫里来一刀宰了皇帝。
这货真这么干了,拿了钱之后,从家里抽出一把剑就冲到皇宫来了,嚷嚷着要宰了皇帝。
皇帝却笑呵呵地站在城门上,从上往下看,笑得十分不厚道:“林逸,你去给朕把这事好好办了,回头朕给你升官发财。”
林逸破口大骂:“死混蛋昏庸无能!前方战事焦灼,军队无粮饷,你却仗着自己是天子胡作非为,宁可花费巨额修建狗屁花房,也不给前线战士送粮饷!你就不怕前方无数战死冤魂半夜来找你索命么?”
皇帝笑得很开心:“不怕啊!有帝王花保护朕,朕到哪都死不了。那,朕这次可是豁出去了,把咱汉水国的命脉都交到你手上了,能不能守住这镇国之花,可就看你了。相信朕,只要守得住这些国花,咱汉水国就能永世长存。”
林逸还没明白事情内由,听不出皇帝的话外之音,只以为这败家皇帝当真是无药可救了。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皇宫门口,仰天长叹:“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皇上,枉费我林逸跟着您这么多年尽忠职守,没想到你竟然真的糊涂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