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叶缓慢的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元翊,便也跟着坐了下去。
她坐下的时候元翊叫她将布包借他一用,她便递了过去。然而当她看到元翊将自己手腕上带血的纱布连快撕下后,却连连的倒抽冷气。
就在元翊要撕第二块纱布的时候,她急忙伸手去制止了他。却没想自己的手不够长,便将整个身子都扑了上去。所以……她的确是制止了元翊的动作,却也在同时,零距离的听到了元翊的心跳。
她发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要占便宜的。她只是……她只是……对了,她只是要阻止他的撕纱布而已。
元翊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跃着,像极了某只激情洋溢的小鼓,这让夏雪叶结结实实的红了脸。而同时,几乎不用看她都知道,元翊那藏在面具中的脸色,未必比她好看到哪里去。
她迅速的退了一步,并且假装刚刚之事皆为浮云。她指了指元翊手腕上的纱布,说道:“这,这个纱布除非脏了是不用换的,因为这里面的是有药材的,是……是,那个什么来着。”不知怎么的,夏雪叶竟一时忘了拿药粉的名字。
好在元翊特别淡定的点了点头,将原准备撕纱布的手放下。然后字正腔圆的回答道:“我知道了,谢谢你。”说完,看了一眼已经被他撕下并丢在了一旁的纱布。夏雪叶却急忙摆手:“就算节约是美德,也不用到这个程度。”说着,指了指她的布包,示意元翊用布包中的纱布。
然而元翊单手拿包,另一只手却对于如何包上纱布,完全不知所措。于是夏雪叶再次默默烫了一次脸颊,帮着元翊将手腕上重新包上纱布。
等到这项伟大的工程全部结束之后,夏雪叶再次坐到自己的“草席”上,只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从窗口看,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大约是夏雪叶将头转向窗口的动作太过频繁,纵使是淡定如元翊者也好奇了起来。
他问道:“你在看什么?”
夏雪叶转过头,很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我在想他们到底给不给我们送饭。”
“……”
元翊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你饿了吗?”
夏雪叶转头看了一会元翊,却实在不清楚要怎么给他解释清楚自己的情况,便只瞧着他不回话。
元翊见她不说话,心中便更生的奇怪了起来,他细细的看了看夏雪叶,道:“你的脸色有些不好。”
夏雪叶摇了摇头:“哪里有,我大约是皮肤太白了。”说完,呵呵的笑了起来。然而元翊的沉默却让她不得不姗姗的停下了她的笑。
“我真的没事,只是小疾而已。”
元翊摇了摇头:“我虽不精通医术却也略知一二,你面色苍白无血色,应有旧疾。”
说着,他朝前将手掌摊开:“如果你不介意,我知道些诊脉之术。”
夏雪叶抬头,眯着眼睛对他笑了笑。“谢谢你。”说着将自己的手搭上那只大手。然而却并非要他号脉。只是向他解释道:“如你所说既然是旧疾我便早已心中有数,你放心就好了。”说着,动手将自己的茅草垫子往元翊的茅草垫子那边挪动。
要问为什么要废这功夫呢,那是因为元翊兄弟在搭这茅草垫子的时候实在太客气了,差险就将两个垫子搭到房子的对角线去了。
元翊沉默的走到夏雪叶的身边,将她手中的草席垫子接了过来:“我来帮你把。”说着,将那垫子拖到靠近自己的地方。
然而也不知元翊是否注意到,就在元翊从夏雪叶手中将茅草垫子接过去的时候,夏雪叶便急忙扶住了身边的墙壁。等到站定了,她才慢悠悠的走到垫子那边坐下。
她刚一坐下,元翊的眼神便将她包围了。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夏雪叶问道。
然而元翊却摇了摇头:“我不勉强你,只是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记得叫我。”说着,将他一直穿在身上的披风脱了下来,递给夏雪叶。夏雪叶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了。”说着,将元翊递过来的风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但是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得,便急急的翻看旁边的布包,将里面一条深褐色的毛织围巾递到了元翊面前。
“我收了你的好意,你便不可以拒绝我的是不是?”
说着,欺身上前将围巾围着元翊的脖子绕了个圈儿,完事之后还咧着嘴拍了拍元翊的肩膀。
元翊似乎被她的表情逗笑,闷闷的笑了两声,便算是默许了夏雪叶的行为。
而夏雪叶则是用大衣将自己上上下下尽数包裹好,又默默的往元翊的肩膀边上贴了贴,这才入睡。
其实那一晚因为胃部时而抽搐,夏雪叶本该是睡的很浅,然而多年之后再回忆起来,她对于那晚的记忆却又是很空的。她只隐隐约约听到门外有嘈杂的人声和元翊沉重的呼吸声,但是不时的又会看见倩娘站在阳光下面对她笑,她说“有心爱的人,真好。”倩娘刚刚说完话画面便又模糊了。这一切像超现实主义影像一般在夏雪叶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交织排列着。直到第二天她被元翊叫醒。
明明在前一秒她还在自己的书房里喝着咖啡,然而后一秒便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在一间只有通风口的房间中。这样的落差让她差点儿辨不出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的梦境。
她看了看眼前的人,艰难辨认:“你是?”她的嗓子还被困在梦中,难免有点沙哑。
然而元翊却是紧缩了眉头。他小心的转头看了一眼软软的趴在自己肩上的夏雪叶,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虽然是看着他说话,却更像是在说梦话一样。
他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可是夏雪叶好像没见到一样,只是眼瞅着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看,她似乎在努力辨认,这个人到底是谁。
元翊犹豫了一会儿,伸手覆上她的额头。他刚一碰到,便猛的一惊。那烫手的温度,让他陷入了极度的不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