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人停了下来,似乎到了要去的地方。前面一扇门,打开又关上,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三皇子,人带来了。”邱重甲的声音,分外恭谦。
“验过了吗?”一个陌生而冰冷的声音传来。
“是。”邱重甲答到。
“你叫什么名字?”高高在上的声音冷得让人发寒。
“秋朵儿……”她声音有些发抖。
话音刚落,秋朵儿便觉喉间一紧,一只手已然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疼的她眼泪都快掉出来。“记住,以后你的身份是邺城刺史夏中寿之的女儿夏映容。从现在起,你要把过去的一切都忘记——听见了吗?”那人好生冷漠。
秋朵儿说不出话来,只能拼命点头,那人见状,方才松了手。
秋朵儿疼地连连咳嗽,那人却毫不理会。
“让她进去!”说完,那人径直走了,稳健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黑夜中。
秋朵儿几乎是被推进去的,她一把扯下蒙在头上的黑纱,忐忑不安地向里面的房间挪去,不是说好只当琴师的吗,为何这般神秘?
烛光把房间照的很亮很亮,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奢华,就连桌上的酒杯都是金的。里面一扇门虚掩着,她好奇地走上前,轻轻推开,登时大惊失色……
翌日,当西门烈虎乔装带着邱重甲来到生烟阁时,已是中午时分。街上人来人往,邱车缓步停在了门口,随行的侍卫撩开门帘,西门烈虎走了下来,一身华贵的丝绸衣衫将他皇族的气质的表露无遗。贵为枫国三皇子,他还是头一回光顾这烟花柳巷。若非邱重甲早上才告诉他昨夜蒙受圣宠的竟是一个红馆女子,他也不会亲自来此……善后。
在西门烈虎心中,善后的最好方式,也是唯一方式就是——死亡。
西门烈虎眉头略锁,眼神中带着鄙夷,却在进门处被门口的一副对联给吸引住了。
“丽宇芳林,香榻暖暖艳倾城;清亭寒居,高阁瑟瑟自流连。”
他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这幅对联还真是有趣,前半句倒像红馆之所,后半句却似深闺别院,这些个卑贱的红馆女子还真把自己当做是大家闺秀了,不过这对联上的字倒还算写的娟秀。
“哎哟,邱将军今儿个可真早啊!”婆子远远看见邱重甲,赶忙搔首弄姿地迎了上来。
邱重甲向她使了个眼色——今儿个来的可是个贵主!
婆子自是明白人,于是满脸堆笑谄媚着走到前面那个年轻男人的身边,却大惊——这男人长得可是好看,他的侧脸有着完美的轮廓,眼神冷锐,不论是容貌还是衣着,都散发出一股浑然的霸气与高贵,还有一点点……邪意。
婆子顺着西门烈虎的眼神看去,却是那副对联,于是道:“公子,这是咱们生烟阁的叶儿姑娘写的,粗文俗语,公子见笑了……”
西门烈虎也不知是否听了进去,不待婆子说完便甩开步子走进生烟阁。
“听邱将军说,昨日从你这儿带了位姑娘去,可有此事?”西门烈虎一边喝着茶,一边悠悠地问道,一身鸷猛危险的气息全收藏在他那慵懒的姿势里。
婆子瞥了一眼身旁毕恭毕敬站着的邱重甲,见他略点了头,方才放心地回答道:“回这位公子的话,昨夜邱将军说是要从我这挑琴师进宫,他带走的可是我们生烟阁的头牌啊!”
琴师?西门烈虎眉头微微一紧,思忖片刻便明白原由,于是道:“那女子是什么来历,可有什么亲人?”
婆子仔细揣摩着眼前这个男子的心意,半晌才似乎恍然大悟般道:“哎哟,我道是怎么了,想来公子是见那秋朵儿姑娘生的貌美,想也寻一个那般模样的姑娘回去吧?”她绷了半晌的神经终于略微松了下来,恢复了本性,大腿一拍谄媚地道:“咱们生烟阁别的没有,这年轻貌美的姑娘可是一抓一大把!公子想必还不曾见过我家叶儿姑娘吧,那模样,那才情,跟公子可是绝配啊……”
“绝配”二字刚一出口,却只听砰的一声,婆子被吓了一跳,回眼一看,竟是那公子的茶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散落一地。
西门烈虎冷冷看着这个中年发福的女人,若不是话还没问完,他真想立邱让人将她拖出去杀了。他西门烈虎是堂堂枫国三皇子,头一次听说他跟一个红馆女子是绝配!
“再问一遍,昨天带走的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历,可有亲人在世?”西门烈虎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声音中透着怒气。
“回、回公子,”婆子被那一声响吓得直哆嗦,“秋朵儿姑娘是我捡来自小抚养大的,无父无母,是个孤儿。若是亲人,恐怕她最亲的便是这楼里的姐妹和我了。”
男子微微颔首,思量片刻道:“将你的人全部叫来,一个不准少!”
婆子应声,也不敢多问原由,只得命人挨个去敲房门,将那些姑娘悉数叫上楼来,却没有发现,这男子眼中慢慢浮起的阴狠戾气。
西门烈虎将邱重甲唤到近前,低声吩咐了几句。邱重甲眼里闪过一抹惊恐,却又不敢迟疑,只好匆匆离去,临走时关上了生烟阁的大门。
不多时,生烟阁的姑娘们便被聚在了这大厅之内。
“可是全部到齐了?”男子半闭着眼,似乎在养神,也似乎,怕这些庸脂俗粉玷污了他的眼。
“回公子,这楼里的姑娘都在这了,除了……”婆子不禁恐惧地退后两步,那夏叶儿和朵儿一大早去静安寺上香,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西门烈虎闻言,双眼慢慢睁开,慵懒却阴冷的眼神盯着婆子,道:“除了谁?”
婆子正欲回话,突然门被推开了,两个女子走了进来,先是一愣,接着问道:“张妈妈,这么多姐妹聚在此作甚?”
来人正是夏叶儿和朵儿。
西门烈虎闻言,不禁侧过脸去,当眼神落在其中一个女子脸上,就再也离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