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也指尖轻颤了一下。
她垂着眼眸，没有看顾厌：“你伤的重，本来就比我更需要能量。我好好的一个人，少吃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厌摇头：“那是活下去的机会。”
那样的情况下，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活下去。
很有可能，两个人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
而苏也，将这样的机会，给了他。
苏也侧过脸，盯着地面，什么话也没有说。
“为什么要这么做？苏也，你明明是恨我的。”
顾厌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几乎要盯出一个窟窿来了。
“我没想那么多，可能……是因为不想欠你的吧。”
坍塌发生的时候，如果不是顾厌护着她，或许，她压根也没有等来救援的机会。
“是吗？”
这样的回答，是不带任何情分的。
顾厌却一点也没有失落，唇角的弧度越发明显了。
“不管怎么样，苏也，我的命是你的，如果你需要，自然可以拿去。”
顾厌的声音很低，因为缺水和长时间没有开口，他的嗓音有点沙哑。
可是却让他更加有魅力了。
苏也心头发痒。
却又堵得难受。
“所以你用这种方式来救我？”苏也已经能够确认了。
她刚醒来时，满嘴的铁锈味。
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太久没有喝水，嘴巴干裂导致的。
现在她明白了，那铁锈味，来自于顾厌。
是顾厌救她的方式。
也是顾厌手腕上有伤的原因。
这个男人……
苏也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你真蠢。”苏也赌气一般地说道。
顾厌笑了出来：“别人都说，你真傻，多少还有点关心的味道，你倒好，直接人身攻击。”
苏也没有接话，垂着眼眸，连个多余的视线都不想给他。
病房的门被人敲响。
哆哆嗦嗦的三下。
顾厌眸色冷下去了几分：“进来。”
单炎没有直接进来，而是鬼鬼祟祟地探了个脑袋进来。
“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们的，你家老爷子刚打了电话过来，让你方便了给他回一个过去。”
“爷爷？”
顾厌的神情立马变得严肃了，他看了苏也一眼。
苏也自以为读懂了他的眼神，点头道：“你忙，我先回去了。”
她的手才刚搭上轮椅，就被该顾厌拉住了：“我不是让你回避的意思。”
苏也讶异地抬眸。
在她和顾厌感情最“浓厚”的时候，顾厌也拒绝她参与她的生活。
尤其是顾家那位老爷子。
顾厌对他爷爷，可谓是言听计从。
老爷子比较老封建、古板，之前一直拿顾厌当顾家接班人培养，对顾厌更是德智体美劳全方面地关注。
她这样见不得光的存在，自然是不能让顾老爷子知道的。
其实不止是顾家、顾氏来的电话，其他不甚重要的电话，顾厌也从来不会当着苏也的面接。
每次他的手机响起，只要顾厌看她一眼，苏也都会很识趣地离开。
所以，这次也一样。
但顾厌将她拉住，却是苏也没有想到的。
“你……介意我现在打个电话吗？”
顾厌表情尴尬，细看的话，竟然还有几分腼腆。
苏也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顾厌确实是让她留下来，还要当着她的面给顾老爷子打电话。
她愣住了，也忘记了回答。
“我有件事要和爷爷说，正好，和你有关。”顾厌又道。
苏也心跳漏了一拍：“什么？”
她的语气有些发虚。
她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有点看不明白顾厌了。
单炎那颗粉色的脑袋依旧探在那里，丝毫没有收回去的打算。
顾厌没有回答，也没有赶走单炎。
他做好了决定，想要给苏也一个态度。
单炎就算是，见证人吧。
他招来单炎，接过手机，将拨号拨了出去。
打的是家里电话。
但电话响起的第一秒，就被人接通了。
那端响起顾老爷子明显苍老疲惫的声音：“是阿厌吗？”
“爷爷，是我，我醒了。抱歉，让您担心了。”
对于顾老爷子，顾厌从来都是尊敬的。
即使只是打一通电话，他依旧在措辞上十分谨慎。
一阵窸窣声传来。
接着是老爷子笑中含泪的声音：“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听单家小子说，你现在还要静养。等这两天情况好些了，爷爷就立刻派人把你接回来。”
“都听您的安排。”
给顾老爷子打电话的顾厌，有一种很循规蹈矩的感觉。
这又是苏也从未见过的顾厌。
像是听到了她内心的声音，顾厌朝她看了眼，薄唇快速抿了一下：“爷爷，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苏也的心瞬间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