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一只水杯刚好砸在了苏也的脚下,碎了一地。
病房里,宴兰和宴母压抑的哭声和宴铭暴戾的吼声交织成了一片。
苏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宴铭。
从她认识宴铭开始,这就是一位风度翩翩、有礼温柔的人。
而眼前的男人,双眼通红,头发凌乱,仿佛疯了一样在捶打着自己的双腿。
“宴铭哥……”苏也站在那里,竟觉得眼前的一切陌生的仿佛虚构,有些不敢上前。
看到苏也,宴铭疯狂的动作猛地一顿,那暴戾的气息如潮水一般褪去,整个人看起来也有了几分局促:“小也……”
他愣在那里,须臾,局促变成了慌乱。
他急急地拉起被子,想要将自己裹起来:“小也,我今天不、不太舒服,你先回去吧,你先回去……”
宴铭唠唠叨叨的样子,有几分神经质。
苏也心中痛得厉害,连忙上前去抓住他忙乱的手,眼中泛起泪来:“宴铭哥,我不回去,我就在这里,我不能看着你这样糟践自己。”
宴铭见劝不走苏也,慌乱演变成了愤怒,瞪着一旁的宴兰和宴母道:“谁让你们把小也喊来的?!她那么忙,为什么还要麻烦她!你们是想逼死我吗?你们是想我死吗?!”
“哥,我没有,我只是不想你继续伤害自己呜呜……”
“阿铭,你别这样,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妈妈怎么活?”
宴兰和宴母被吓到了,只能哭着,不敢上前。
苏也能感觉到,宴铭在失控。
他手上原本打点滴的位置,已经沁出了血珠,顺着瘦骨嶙峋的指骨蜿蜒而下,格外吓人。
苏也没了办法,她害怕极了宴铭继续伤害自己,只能伸手将他紧紧地抱住,声音中带着哭腔。
“宴铭哥,你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好不好?没有人想要你死,所有人都希望你好好活着。我知道你是一时之间不能接受自己无法站起来,但以后都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不知道是苏也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宴铭渐渐安静了下来。
那层暴戾消散之后,他的眼神又变成了和从前一样的温柔。
苏也没敢动,依旧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
好一会儿,确定他终于冷静下来之后,她才松开手,望着面前沉静如水的男人,道:“宴铭哥,你好一些了吗?”
宴母和宴兰也终于敢朝他靠近了。
宴兰一双眼睛都哭肿了:“哥哥……”
宴铭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对不起,我刚才……”
他眼神闪躲,那样的失控,对他而言是从未有过的。
如今终于冷静了下来,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至亲的人。
见他终于没有再发脾气,也没有扔东西,宴兰哇地哭了出来,扑进他的怀里:“哥,你吓死我了!我们好不容易才熬到快出头了,你要是再出了事,我和妈妈就没办法活了!”
宴母也擦着泪道:“阿铭,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知道吗?”
“对不起……”
除了这句道歉,宴铭剩下的只有沉默。
苏也理了理情绪,道:“其实把情绪发泄出来也好,要不然把坏心情都藏在心里,更容易出问题。”
“对对,也也姐说的对,哥哥只是需要发泄一下,我们都能理解的。”
宴兰擦了擦眼泪,道:“只是哥,下次别这样了,我们一起慢慢恢复,一定会好起来的,医生不是说了吗?你完全恢复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苏也也点头:“对,我之前问过沈医生,他和我说了,宴铭哥只是躺了太久,身体其实没有问题。刚开始康复训练会吃点苦,但只要熬过最开始的那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阿铭啊,你看小也都这么说,你一定要有信心,慢慢都会好的。”宴母道。
宴铭看向苏也:“小也,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宴铭哥,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之间不讲这些,只要你好好的就好。”
苏也道,“我去喊医生过来给你做一下检查,好不好?”
“嗯。”宴铭点了点头。
苏也松了口气,看向宴母和宴兰:“我很快回来。”
这里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其他人的耳朵里。
顾厌听完文清的汇报后,点了点头:“他这情况倒也确实紧急,你把这种情况整理一下,找一找有没有擅长这方面的心理医生。”
“好的,那找到之后是直接介绍给宴家,还是跟太太说一声?”文清问道。
顾厌略一思考:“跟太太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