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处是她的眼睛,即便不睁也有人通知。
“当然不只有这些。”
裴屿臣话锋一转:“还有元老会托我给你带的话,任务结束后你也该回去,很多人在等你交接,但碍于规矩,他们无法联系你,你也知道。”
“他们说了什么?”
祁烟靠住座位沙发背,不明显的厌烦出现在脸上。
不用想都知道是些啰嗦。
“他们让你分手。”裴屿臣直言道。
果然,本就不耐的祁烟脸色往下沉了两度。
他毫无所惧地继续丢雷。
“元老会经过会议一致决定,不同意您的伴侣人选,并且选定其他几家的适龄青年作为下一任家主伴侣的候选。”
说着,裴屿臣把另一本名册递到她桌前,指着名册第一位说。
“当然首位还是我。”
祁烟:“……”
“小烟,我是你的副官,你再跟我结婚,我们两人是最完美的搭配。”
裴屿臣说:“我们才是并肩站在一起,最合适……”
这时候,祁烟倏然抬眸:“我是找伴侣,不是找下属。”
她不需要别人跟她平肩,因为四下无人能跟她平起平坐。
裴屿臣哽声,猛地把名册拍上,“那不用看了,里面都是你下属。”
他不喜欢那个小白脸,不代表他就能容忍别人。
这群人里家世、实力,没一个比得过他。
祁烟本来也没打算看:“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走了。”
“我还没说完。”
刚要起身,裴屿臣又把她叫住,“元老会还说,不会同意你带人回祁山。”
“……你问问他们,”祁烟懒散地掀开眼帘,“祁山跟谁的姓?”
多久没感受过的压迫感自她身上传来,雅致咖啡厅沙发椅在她身下好似王座,就算跟她熟识多年的裴屿臣也忍不住咽咽唾沫。
“就算如此,你带他回去也有阻力,你难道能二十四小时都把他绑在身边?”
祁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看向他的眼神极淡:“元老会想进一步掌控主家的嘴脸会不会太难看了?”
“!”
裴屿臣瞳孔猛然一颤,赶紧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
“你怎么什么都敢说出来?这是外面!”
祁烟浑不在意:“这是我的店。”
“?”
“你没事买咖啡店做什么?”
“沈饶的员工会来喝。”
“??”
“这有关联?”
“方便我安插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祁烟并不隐瞒。
“???”
裴屿臣瞳孔地震,快震出幻影,好似不认识眼前人一般。
他按捺下心底的震惊,努力把话题拉正轨。
“你误会了,元老会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他们更想互惠互利。”
祁烟不予置评,“我结个婚还用不着他们这么上火。”
“从家族利益来说,你这段婚姻无利可言,这是元老会最重视的问题。”
裴屿臣神色认真:“祁烟,你也知道历来的家主伴侣他们出身相似,都有同一个信仰才能趋于稳定。”
“而你,”他指住祁烟,又指向参天的沈氏大厦最高层,“跟他,来自完全不同的世界,的两种人,你凭什么觉得他足够可信?”
他对祁烟没有爱的话,还有信念,有家族牵绊,沈饶什么都没有,只有虚幻的‘爱’,他太不可信了。
‘背叛’是他们所有人必学的课题,不可避免的现实。
“我为什么要信任他?”
“啊?”
祁烟这一声反问给裴屿臣问懵了。
“他不需要可信,不需要有利,”祁烟不紧不慢地补充,“……他只需要活就很好。”
“……”
这话说得怪,裴屿臣却听懂了。
这意思是小白脸只要能喘气,背叛她也无所谓?
想到这一点,裴屿臣脸都让气绿了几度。
“你现在变成恋爱脑了?你知道这时候犯傻,对现在特殊时期的你来说有多严重吗?!”
“犯傻?”祁烟笑得散漫,“你觉得是就是吧。”
说完,她自座位上站起身:“既然说完,我就先走了,告诉元老会,他们的话我不会听一个字。”
“祁烟。”裴屿臣叫她。
祁烟头也没回。
“如果沈饶背叛你,你会放弃他吗?”他突然蹦出这么一句。
“……”
祁烟的步子顿住,侧身看他,神态平静地一字一顿道。
“我不知道。”
当时,她说不知道,而现在的祁烟能重新回答这个问题。
那就是:不会。
傍晚,残阳西斜。
已经到沈氏下班时间,陆陆续续有员工往外走。
顶层总裁办公室光线昏暗,一盏落地灯打在办公桌旁,硕大的办公桌上文件散乱。
留下加班的沈饶握着钢笔的笔尖在纸上洇出抖动的斜线,艰难地偏过头,哑声道。
“……祁烟……我在工作……”
“你不用管我。”
自背后环住他腰腹的祁烟,黏黏糊糊地缠在他身上。
新穿戴好的领结早散开,价值不菲的衬衣也被压出褶皱,轮廓分明的锁骨暴露到空气之外。
她垂着长睫,时不时张口含咬他的颈肉,徒留细密的齿痕。
“……”
沈饶深吸一口气,忍住身体的颤栗,好声好气地哄。
“你等我把合同签完行不行?”
“不行。”
祁烟拒绝的很干脆,咬住他的后颈,含糊不清道:“不耽误,你签你的。”
我亲我的。
“……”
哪里不耽误了?!!
沈饶气恼。
骂她?
舍不得。
推开她?
更舍不得。
能怎么办?
忍着!
沈饶紧绷着神经继续签字,但他的神经在祁烟边咬吻他,边手往下滑时绷断了。
“……祁烟……”
他胸口剧烈起伏,搁在桌面地手攥成拳,指骨泛白,耳朵根烧红地再也不见底色,脊背僵挺微弓。
祁烟吻吻他脸颊,明知故问道。
“怎么不继续签了?做不完这些可不能下班。”
沈饶深沉的黑眸逐渐变得潮湿泥泞,薄唇颤动,呜呜咽咽地说。
“你……你别闹了……松开我……”
“不放。”
祁烟吻过他洇红的眼角,一本正经的声音不掺丝毫情-欲,说出的话却跟‘正经’搭不上一点关系。
“我在帮你,你在上面工作,我在下面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