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我戒了。”祁烟把烟盒推回去。
牧源盯着她看,抬抬手说:“戒了好啊,戒了好,健康。”
“您也少抽点吧。”祁烟劝道。
“我跟你不一样,你能戒……”牧源笑笑,“我可戒不了。”
他按响打火机,点燃唇边的烟,吸了口:“全指着这口活了。”
祁烟沉默了一会儿,视线瞟到远处跟他打招呼离开的几位,抿紧唇角。
“牧叔,今天是什么意思?”
“就带你们见见你妈的战友呗,混个脸熟好办事。”
牧源吸下一口烟气,尼古丁的刺激在肺腔中徘旋。
祁烟蹙眉:“牧叔……”
“小烟。”
牧源突然叫她,指尖夹着飘出捋捋白丝的烟身,“平时在帝都他们可以护着点沈饶,用得上的时候,行事也能给些方便。”
祁烟看着他没说话。
“你这是什么眼神,”牧源揉揉她的头,“你放心我都给他们打好了招呼,算上我跟你妈的面子,能帮都会帮。”
“……您不用这样。”祁烟顺顺被弄乱的头发。
牧源担掉烟灰,看着她说:“叔,能给你的不多。”
明黄的街景路灯洒在他的脸上,溢出的飘渺烟雾模糊了他的眼睛,恶棍的长相竟被映得有几分柔情。
“也就这点人脉了,当我给他的见面礼吧。”
牧源瞥了眼身后的车窗:“你们祁家不在明面上给优待,那我给点便利呗。”
“不过人脉可不是给他胡用的,”牧源咬着烟说,“你可要跟他说清楚。”
“他不会的。”
祁烟说。
牧源轻哼一声:“你的眼光,叔信。”
不然也不会把一群老战友拉进来。
他盯着还没走的几人,脸上挂笑。
“你在餐桌上拍照没?”
“拍什么照?”
“你这孩子悟性太差。”
牧源踩灭烟头,“今晚你随便拍两张,以后不就能威胁这群老帮菜受-贿、作风奢靡,有把柄在手,他们还能不做事?”
祁烟:“……”
您这么损,他们知道吗?
“这不太好。”
“不好?”牧源挑挑眉,“有用就好,不过不威胁这群人也会搭把手。”
“……谢谢你,牧叔,”祁烟垂眸低低道。
她知道这是好意。
“谢啥,我还要谢你让我喝上女婿酒呢,我当这辈子没机会了。”
牧源望着天,又抽出一根烟,没头没脑地来了句。
“这都要入春了……”
祁烟看着他的侧脸,突然伸出手:“叔,也给我根吧。”
须臾,牧源转头睨她:“不是戒了?”
“嗯,”祁烟说,“我陪一根。”
牧源递过去,好笑道:“你这丫头……”
一中一青没什么形象地蹲在车对面马路牙子上侃大山。
祁烟把烟点燃只抽了一口就没再碰了,有段时间没抽,现在不太习惯。
她这些小动作牧源都看在眼里。
“抽不了就算了。”
“……好。”祁烟盯着袅袅上飘的烟丝出神。
牧源找话题,燃烧地烟头朝向迈巴赫。“准备什么时候去领证?你办起来应该快吧,又不用政审,赶紧选个日子把证领了。”
祁烟捻着烟蒂的手一抖,烟灰落到地上,她曲臂抱起膝盖,低声说。
“哪有那么快,我还没求婚。”
“他没跟你求?还要你来求?”牧源有点不满。
“没有……”想起四年前准备求婚的沈饶,祁烟补充道,“这次应该我求。”
牧源听出点意思了。
“我是不懂你们小年轻,反正我告诉你,既然确定了,就麻利抓点紧,别让人跑了。”
“您说的是。”
祁烟拂过耳鬓的碎发露出微红的耳尖,睨着白雾,小声说:“他生日快到了,我准备那个时候求婚。”
“呦,你还挺浪漫,戒指订了没?给我看看,叔,给你参谋参谋。”
牧源的笑在看到她准备的戒指时顿了下,拿着她的手机,沉默几秒道。
“你……可真是下血本……”
“毕竟一辈子就这一次。”祁烟弯弯眸。
牧源偏头,似惆怅般看她:“不得不说,你跟你爸挺像的。”
祁家竟出痴情种。
“难得您这么说。”祁烟收起手机。
“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牧源认真道,“比起你母亲,你更像你爸。”
冷血、独裁要比她的悯性更深的刻在骨子里,还有难得的痴心以及——
“特别是你那个墨迹劲。”
祁烟无奈:“对伴侣要有重视的仪式感。”
“这些都是谁教你的?”
“我父亲。”
“看吧,”牧源不屑,“他就是出了名的磨磨唧唧。”
他又说:“偏偏有些人就吃这一套,你说气不气?”
“……”
祁烟没回这话,将燃尽地烟掷进垃圾桶,拍拍裤腿站起来。
“牧叔,时间不早了,你也喝了不少酒,我送你回去。”
牧源也跟着她的动作起身,丢掉烟头:“不用,小裴来接我。”
正好这时路边的私家车亮起双闪,裴恕自车窗探出头冲这边招手。
“牧叔!”
牧源回他,对祁烟道:“我先走了,你路上也慢点。”
“好。”
他到私家车旁,转身朝祁烟喊:“小烟,别磨叽了!赶紧的!”
别搞得跟他一样后悔。
“我知道了。”祁烟笑着点头。
牧源再看她一眼后,打开车门上车。
裴恕手把方向盘,奇怪道:“你们在说什么?赶紧什么?”
“我让祁烟赶紧去求婚,领证。”
牧源靠在副驾驶闭上眼说。
裴恕:“……”
他望着车外祁烟的身影,嘀咕道:“哪有那么简单…”
“对她就是这么简单,”牧源睁开眼,“开车啊,想困死你叔?”
“哦哦哦,”裴恕启动车子,“这就走。”
看着裴恕的车离开,确认身上没有烟味。
祁烟才走向迈巴赫驾驶座,有沈饶拦着她一口酒没碰。
估计是真醉了,沈饶在后座熟睡,她头抵在座椅上,垂眸看了会儿他醺红的脸才坐好行驶向公路。
行至半路,她的手机响了,祁烟扫了一眼陌生号码,接起。
“烟烟~”
对面的娇软嗓音九曲十八弯,祁烟一听就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