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村。
一处山坳中,两辆小汽车沿着水泥路开了进来,进入了一个山谷盆地中,这处山谷盆地中住着上百户姓陈的家庭。
沿着路一路往里面开,在一处小水库边上,车辆转弯进入了旁边的小路,朝着不远处的一片房屋开了过去。
“这就是你的老家?”江峰看着窗外的一幕幕,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他的出生也在华国,但老家在哪,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嗯,对,我小时候在这里长大。”陈婉看着外面的景色,有着一丝丝回忆。
“婉姐,你的家乡好美?”
“我印象中,以前更美,那边的山上开满了花。”
“哇,那肯定很漂亮。”
“嗯,对。”
车子进入了村子,在陈婉的指引下,开到一栋九十年代建的两层老房子前面。
村子里有些老人在不远处朝着这边张望。
“汪汪汪”
院子里两条大黄狗朝着车子龇牙咧嘴的张口大叫。
陈婉打开车门下来,站在原地朝着房子仔细的观看着,十多年没回来了,房子和她印象中有些不一样了,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很多地方都老化了。
“谁啊?”房子中传来一声大喊声。
一名穿着一身黑色衣服邋遢的中年男子,满脸的胡渣,头发也发油几天没洗的样子,端着一个小盆从大门处走出来。
“滚一边去,吵死。”男子朝两条大狗不耐烦的大骂一声。
“你们谁啊?找谁?”男子看着众人,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不解的问道。
“陈新。”
陈婉走了过去,喊了一句。
“你谁啊?你。。你。”陈新满脸的胡渣,一脸的憔悴,迷迷糊糊的双眼瞪的滚圆,伸出手指着陈婉你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是我。”
陈婉的眼睛微微一红,想起往日的一幕幕,最终忍住了那股心里的酸楚。
“小婉,回来了啊,进来,进来吧。”
陈新认真的打量了陈婉许久,随后走了过来,一把拉开了院子的铁门,脸上挂着一丝尴尬的笑容。
陈婉缓步走了进去,陈新朝后面的江峰等人招呼了一声:“你们都是小婉的朋友吧,进来,进来坐。”
江峰他们跟着陈婉走进了小院,陈婉在小院中打量了一番,随后朝着房子大门迈步进去。
“坐,坐。”陈新放下小盆,拎着一把把小凳子放在众人面前。
江峰他们没说什么,打量了一番简陋的客厅,坐了下来,陈婉则在客厅两边的房间看了一眼,又朝着神台上的两个遗像看了一眼。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个样子,对得起他们俩么?”
陈新站在一边的门口,靠在门框上,低着头一言不语。
“对不起。”
半晌,陈新闷闷的说道。
“呵呵,现在来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不用跟我说,去跟他们俩说。”陈婉一脸愤怒的朝着陈新大喊。
陈新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点了一根,靠在门框上依旧沉默着。
“噔噔噔”
陈婉朝着一边的楼梯处走了过去,径直上了二楼,江峰起身跟了上去。
二楼,三个房间,一个杂物房,两个卧室。
陈婉推开其中一个房门,里面的放着一张小床,一床花色的被子,角落中一张小书桌和椅子,上面还有一些书籍,一个小台灯,窗帘和窗户都被打开了。
陈婉眼里有些泪水,她走到书桌边上,看着一尘不染的玻璃下压着一张张照片。
“唔。”
再也没忍住,陈婉低着头哭了出来。
江峰走了过去,伸手从后面抱住了她,他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陈婉小时候的房间。
这房间里布置也许从未变动过,但卫生一直有人打扫,一尘不染,没有任何异味。
四十多岁的陈新一直没结婚,当年因为两老的某些思想原因,两老全力供应陈新的读书,高中读了一年又一年,农村收入低,最后陈婉辍学,去外面打工。
这些都不是主要的,后来陈新毕业之后,要娶老婆,陈婉微薄的工资一直供应着家庭的消耗和陈新的读书,家里根本没钱给他娶老婆。
两老为了儿子的婚姻大事,最终和隔壁镇的一个家庭协商,把陈婉嫁过去给对方家里的儿子,对方家里的女儿嫁过来给陈新。
这种事在那个年代有,而且还不少,关键是,对方家里的儿子是一个残疾人,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残疾人,陈婉嫁过去就是活守寡,一辈子操劳照顾人的命。
原本为了哥哥和家庭的延续,陈婉有所考虑,但她得知对方是一位终身残疾人之后,彻底爆发了。
愤怒之下的她离家出走,跑了出去,之后一直没有和家里联系过,辗转几年,到了金三角那边地区,也就彻底和这边失去了联系。
而陈新从那时候起,在婚姻上受到打击之后,逐渐变的消沉,变得一蹶不振,等两老去世之后,更加的浑浑噩噩,变成了一位彻头彻尾的老光棍。
陈新给众人倒了一杯水,蹲在门口抽烟。
半个多小时后,眼睛微肿的陈婉和江峰下楼。
“他们俩埋在哪?”陈婉朝陈新问道。
“那边,山坡上。”陈新起身朝着对面的山坡指了一下。
“带我去。”陈婉朝着门外走去。
陈新跟了过来,小九和冰皇他们也起身走出了房子,跟了上来。
“香,纸钱。”陈婉转身朝着陈新恨恨的说道。
“喔喔,好。”
陈新转身跑回屋内,在房间里翻腾了一番,拎着一个小袋子跑了出来。
坟山和陈婉家的房子不算远,走路半个来小时。
小山坡上有着一个个小土包,往上走了没多远,两个长满了杂草的小土包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就那了。”陈新指了指不远处的坟墓。
陈婉接过对方手里的袋子,抬腿走了过去。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往日的一幕幕滑过,陈婉再恨,两人终究是她的亲生父母,况且对方都已经死去了多年。
烧纸,焚香。
陈婉默默的蹲在坟头,把香给插了上去。
“疯子,上一炷香?”陈婉眼角有些泪水,抬头朝着江峰问道。
“行。”
江峰无所谓,接过对方手里点燃的香。
“爸妈,这是我老公,江峰。”陈婉站在江峰边上,轻声的说道。
一边的陈新抬头看了一眼江峰,随后又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