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拥了过去,想将那匹白马拉来骑,哪知那马认主,又没有栓缰绳,马不愿意被骚扰饶着圈跑,那些人愣是牵不到。
有个人竟然捡地上的石头,往白马砸过去,其余的人见这个好玩,居然纷纷效仿,一个个都边追马边丢石头。
如果说刚才那些人玩弄羊驼她还必须忍着,现在看见有人用石头去砸Sean的那匹白马,她火爆的性子再怎么忍也忍不住。
跑过去也不跟人说话,躲着不断飞来的石头追上那匹马,拉住白马牵着往树林里跑,就在那群扔石头的人眼前,连人带马消失在他们的视线。
这可把他们气恼了,他们连靠近都无法靠近那匹马,而一个工人可以拉住那匹马,居然不是拉过来让他们骑,而是拉跑了!
苏文若和马跑进了树林里,还能听见远远的草场上,那群人还指着树林的方向跳脚臭骂。
牵着马进了树林深处,马到了阴凉处感觉很舒服还跪坐下来,一人一马坐在里面逍遥自在。
“白龙马啊,你是不是唐僧的那匹白龙马?有没有被石头扔痛了?回头Sean一定会心疼死的?”
马不会说话, 居然跟她打了个响鼻。
“白龙马,我不会让那些人欺负你的,我一定要告诉Sean.”
苏文若跟马说了许久的话,看去外面的日头,大约已经临近中午,肚子饿了,才牵着马走出了树林。
打算回去草棚等着男仆给她送饭。
出来一看,远远的那栋房子,前面的车辆已经少了好几辆,应该是走了一部分人,她摸了摸白马的脸说:“那些人应该都走了,没人会拿石头扔你了!”
“Excuse me?”
有人在一旁跟她打招呼。
苏文若转头看去,居然是Sean的母亲,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她赶紧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Japanese?Korean?”
见她不说话,Sean的母亲以为是她不懂英文,转而问她是日本人还是韩国人。
她还是不说话,把帽子拉的更低。
“中国人?”
Sean的母亲已经改用中文跟她说话,就她的体形和肤色,让她不开口都不行,总不能继续让Sean的母亲从新马泰问到宾宾去。
宽大帽舌底下的大眼没敢抬起来,还故意把腰弯下去假意鞠躬,很恭敬的说:“您好,夫人!”
她的一口中文,显然让Sean的母亲有了亲切感,口吻非常温和:“真的是中国人,那就好沟通了。”
沟通?互不相识,一个主人,一个农场女工,用沟通这个词未免抬举了,于是她更恭敬的回答说:“夫人,您请吩咐!”
Sean的母亲温婉轻笑:“我是想跟你说,下次如果有客人跟羊驼玩,要提醒客人不要激怒羊驼免得弄脏衣服。”
“是,夫人!”
“对了,还有,刚才我的朋友对你可能有一些小小的误会,如果可以的话,请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你应该把马牵过去给他们骑,而不是没有礼貌的拉走。”
如果说前一个要求,勉强可以算是她的失误的话,那么后面这个,她不能接受。
游玩也要讲素质,何况是用石头砸Sean最爱的白马!
眼前这个是Sean的母亲,应该是不了解情况,所以她觉得应该解释一下:“夫人,客人用石头扔马,为了不想马受伤我才拉走它,不然Sean会心疼的!”
“Sean?”Sean的母亲语气明显有些意外:“你称呼我的儿子Sean?”
苏文若立刻知道自己一时大意说错话了,农场工人要么把农场主尊为主人,要么加个先生。
她直呼了Sean的名字。
急忙强行矫正道:“对不起夫人,我不知道您是主人的母亲,只想着告诉您这匹是主人最爱的马,一时心急说错了,非常对不起!下次我一定不会了!”
Sean的母亲这才打消了疑虑,轻轻点头说:“你是什么时候来农场的?我不记得这个农场里有中国人,如果有,应该来做我的女仆,不用在这里劳作。”
苏文若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说:“谢谢夫人,我没读过书上不得台面,连英文都不懂,会让夫人在贵宾前失了颜面,唯有在这农场里努力干活,才能回报夫人的恩德。”
一个没有身份的外国人,还是警察到处搜捕的对象,要是被Sean的母亲带去做女仆还了得!
“嗯,听你说话,算是个懂事的孩子,就是不会英文的确有些麻烦,要不这样吧,你在这农场里待一段时间,跟别的工人多交流,学点日常用语,到时看看你学的如何再定夺。”
Sean的母亲走回了房子,苏文若早已冒出一身冷汗。
算是侥幸逃过,如果Sean的母亲继续追问下去,她不用几句话就会穿帮。
刚刚回到草棚,男仆端着个餐盘,大摇大摆光天化日的来给她送餐,然后叽里呱啦跟她说了一大串土英文,她勉强听懂了些,男仆的意思是在说,这些食物是夫人让端来的,说是感谢她守护Sean的那匹白马,还说夫人明天就会回西雅图了,她只要过完这一个晚上就不用再住草棚。
一个社会底层的工人被优待,苏文若不仅没有欣喜,反而隐隐的感到不安。
忐忑之中过了一个下午,夜里的时候,贝蒂又偷偷摸过来了,把她给拖过去那边的农场,柳音等在那里。
苏文若觉得很对不起柳音,见到柳音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柳音却也没有责怪她昨晚跑走,只是很严肃的跟她说:“文若,你不能在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领导已经着急了,说如果你再不同意跟我走,我回去就必须要交代你的行踪,然后就会有其他同事来带你走。”
她知道柳音很为难,来来回回几趟,到现在都没有跟领导交代她的行踪,就是在等她自己同意,而柳音今天来,其实就是在给她最后通牒。
只好失落的说:“柳音,再给我考虑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明天我想好了会给贝蒂传信,好吗?”
柳音无可奈何,只好又同意她再考虑一个晚上,到了明天,估计就是跟同事一起过来了!
柳音和贝蒂都离开后,苏文若从兜里掏出柳音之前给她的追踪器,蹲下身子,黑暗中摸索着找了一块大石头,把追踪器压在石头下面,这才起身穿过护栏门,回了Sean的农场草棚里。
说再考虑一个晚上,只是权宜之计,不论如何她都不会回去,哪怕真的有一天要被遣送回国,也必须是陈天顺死了之后的事。
可如今,她想在温哥华留下来,比杀死陈天顺还要困难。
想要杀掉陈天顺,就必须留下来,要留下来,就只能对不起柳音,她撒了个慌,根本不是想着考虑一个晚上,而是想用这个晚上的时间,想一想躲到哪里才不会被找到,所以,那个追踪器被她埋在了贝蒂的农场里。
她想了一夜没睡,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办法可想,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还要躲警察,能让她混过这么多天,就已经是靠着Sean的保护,才让她侥幸活到现在。
直到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她才困的闭眼小憩了一下,没过多久就被羊驼给舔醒。
而其实,太阳已经在天上挂的老高,漂亮房子的门口,那些保镖正在请Sean的母亲下车。
Sean的母亲晚上是回酒店下榻,一早就又来到农场,昨天还听男仆说,Sean的母亲今天会回去西雅图,应该是来看下Sean之后就会走。
这样最好,Sean的母亲走了以后,那些医生和护理应该马上就会被Sean轰走,这样她又可以住回房子里去,也没有外人再进来。
没过多久,就见医生和护士从厅门出来,在往外搬医疗用品,一件件的搬到小巴士上。
她远远的望过去,暗想Sean不会这么憋不住气,他的母亲还没走,就着急轰医生走了吧?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根本不是。
因为Sean正被两个保镖用担架抬着出来,而担架上面的Sean挣扎着掉在地上,痛的他趴在地上,连声音都呼喊不出来。
难道是Sean的母亲要回西雅图了,怕在这里条件不够,就想让他去医院住着?
苏文若连忙从边上跑过去,饶过房子从后面进了厨房,问男仆发生了什么事。
男仆把她拉到后门外面,唧唧呱呱的说了一通,她只抓到几个关键的信息,Sean根本不是去住院,而是Sean的母亲要带他回西雅图的家里,监视着他治疗。
她心里怦怦直跳七上八下,这对于她算是个噩耗,如果Sean走了,这里没有人能保护她安全的留下来。
而看Sean刚才在担架上挣扎不止,宁愿掉到地上,也不肯被抬走,就知道Sean定是也不愿意回去。
她该怎么办?
恍惚间,她顾不上许多,小跑着穿过厨房和大客厅来到前门,冲到Sean的身旁托着他的上半身,想给他当靠背,焦急的对Sean说:“Sean,你应该跟母亲回西雅图,不要让她担心你……”
Sean看到她的瞬间,惊愕的忘记自己腰椎的疼痛,拼命给她使眼色,意思是让她不要出现。
Sean的母亲在林肯车的另一头,原本已经上车,因为Sean挣扎掉下地,很生气的从车上下来,看见了那个放羊驼的女工人,居然蹲在地上抱着Sean的身体。
Sean的母亲莫名其妙的走过去,让保镖去扶Sean起来,可Sean却挥开了保镖的手,依然靠在苏文若身上,对他的母亲说:“妈妈,我回西雅图可以,但我要带上我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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