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若有怨,但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怨!
没有人征求过她的同意,就进行了一场表面和谐实则暗潮汹涌的较量。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决斗,如果可以,她宁愿从头到尾都不知情。
就因为她知道了这些不公,也没有资格去埋怨于林,才觉得痛苦。
他只是在守护自己爱的人。
刚刚还灰白的天色渐渐阴暗下来,被沉重的灰黑取代,墨色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闷热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凝住了一样,让人喘气都觉得困难,眼看一场雨就要降下。
就如同她此刻黯然闷痛的心绪。
难过的时候,她就只能一个人不停的走,不去管风雨是不是就要来临。
大街上人流行走的步伐开始变的匆忙,时不时被从身旁跑过的人在肩膀上给撞一下。
手机响了,刚从包里掏出来拿在手上,也被急于赶路的行人给撞下地去。
她就这样站着怔怔的看着地上自己的手机,摔在坚硬的地面,依然还在响。
蹲在地上捡起来,是于林打来的:“老婆?你去哪了?不是等我送你回去的吗?”
她淡淡的说:“我自己可以回去。”
于林还不忘交代她:“好像要下雨了,你还没回到家?”
她说:“快到了!”
挂了电话,仰头看着暗沉沉的天空发呆,没多久就落下几滴雨在她的脸上,真的下雨了。
路上的行人从她身旁忽闪着跑过,每个人都在找地方躲雨,只有她仍然安静的蹲在地上。
她不知道回家后要怎么去面对于林,换做以往的性子,可能会对他咆哮,会二话不说甩身离开,因为她不喜欢被瞒骗被当成赌注。
虽然刚才怨气扑上来,她也曾有过这种转瞬即逝的念头,可回头看看于林为她所做的一切,她的冲动顿时消散的所剩无几。
连怨恨的资格都没有,她还能怎么做?
一直都觉得,应该和于林平平静静的过完这辈子,什么都不去想,可日子又过的让她感觉胸闷的快要窒息。
手机再次响了,她顿时心烦意乱,大概又是于林问她在哪里,他要坚持来接之类的话。
结果看到来电显示,她的心立马悬了起来,是黄鼠狼。
刚才一直在消防局大楼的会议厅里,看着于林和秦江澜的“表演”,匆匆忙忙挂断了黄鼠狼的电话,至今没想起来拨回去。
黄鼠狼办事,还是靠谱的,如果没有重大发现,必定不敢冒然给她打电话,想到这里,苏文若赶紧接了起来:“喂,黄鼠狼,你说。”
黄鼠狼的声音依然很兴奋,或许是他不懂怎么修饰自己的气质,自己认为需要巴结的人,亢奋的说话就是热情和恭敬,虽说这些古惑仔自小是靠在社会上耍滑头为生,心思却比很多人都要纯粹。
“老板娘,您终于有空听电话了,报告老板娘,您要我跟踪的那个女人……”
苏文若拦下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催着司机前往橡树湾,两眼冒着火光冲上二十三楼,在二三一二门前使劲摁着门铃,许久都没有人来开。
苏文若只好用手拍门,边大声喊夏夏。
片刻之后,门开来了,是她五岁多的小侄女来开的门,清明这几天都放假,小侄女没有去幼儿园,但却一个人被扔在家。
苏文若喘着气蹲下身来,握着小侄女两边的胳膊问:“宝宝,你妈妈呢?”
小侄女手里还抓着遥控器,应该是一个人在家里看电视,就这么小的孩子,夏夏居然也能扔下独自在家里。
小侄女闪着无辜的大眼,心虚的说:“妈妈买菜去了,让我自己看电视,不准给别人开门,可是我听到姑姑的声音,就开了,妈妈会不会骂我?”
苏文若关好了大门,给夏夏打了个电话:“夏夏你在哪里?”
电话里的声音很吵杂,听起来的确像是在菜市场,夏夏把电话接起来后还忙着跟卖菜的大妈讨价还价,好一会儿才发现手机里的人还在等着回话:“姐?我在买菜呢,你过来家里一起吃吧?”
苏文若粗声粗气的说:“我在你家,别买那么多菜了,快点回来。”
夏夏在半个小时才回到橡树湾二十三楼,把手里的一堆菜拿进了厨房,出来客厅就忙着沏茶。
苏文若抱着小侄女,坐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夏夏忙碌。
夏夏是个很勤快的女人,这点苏文若从不质疑。
不仅如此,还是一向很节俭的女人,这跟她的弟弟苏文茠以前没有什么本事挣钱有关。
但就从苏文若治好了病回国后,夏夏花钱大手大脚,苏文若已经见识过不少,可就在刚才,夏夏在菜市场跟大妈因为一斤青菜讨价还价,计较斤两跟人争执许久,以至于连电话接起来都能忽略讲话。
夏夏用杯托盛着功夫茶杯,小心的推到苏文若面前说:“姐,喝茶。”
苏文若冷着脸端起来小小的吸了一口:“夏夏,别忙,你坐着,我有话问你!”
夏夏正在拿着茶镊,清理着掉出来在乌金石茶盘上面的茶叶,动作突然定格在茶盘上,甚至苏文若还捕捉到她定格的手,正在微微的颤抖。
夏夏似乎正在极力稳住内心的慌乱,放下手中的茶镊,双手缩回自己的腿上,畏缩着说:“姐,怎么了?”
这是在明知故问,如果夏夏不知道苏文若要问什么,就不会是这幅神态。
苏文若尽力按压着自己想要冲破胸腔的怒气,缓了缓说:“多少钱?”
夏夏好端端坐在宽阔的沙发上,突然浑身一个颤栗。
苏文若耐着性子拔高了嗓子问:“我在问你,被坑了多少钱!”
夏夏知道已经瞒不下去,瞬间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姐,都怪我太贪心,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姐,我这些日子吃不下饭睡不安宁,感觉都要活不下去了!”
苏文若气的抬手扫落了茶几上的杯托,上面盛着的精致功夫茶杯也一并打落在地,碎片四溅。
如果不是她让黄鼠狼跟踪夏夏,可能夏夏还会一直给别人送钱,送到倾家荡产。
苏文茠带着父母回乡下扫墓,这才不过一个早上时间,夏夏就在苏文若意料之中的出了门。
但苏文若的猜测是错误的,夏夏不是去跟那个男人幽会。
苏文若几次见到跟夏夏在一块的那个男人,根本不是夏夏在外面出轨的对象,而是某证卷公司的理财顾问。
从去年于林出国陪着苏文若治病开始,苏文茠和夏夏在公司有了实质的管理权,经济上也宽裕了不少,开始想着把自己不多的存款拿去投资,方式自然是最简单粗暴的炒股。
公司同事平日在微信群里聊天,有人说最近炒股赚了不少钱,接着出来个理财顾问在群里发广告,夏夏很心动联系了那个理财顾问,私下接触后,听理财顾问吹的天花乱坠,夏夏就把自己的钱投进去,开始还忐忑不安,毕竟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了点存款,没想到,只过了一个月,买的那支股票居然一路攀升,转眼间就赚了不少钱。
夏夏尝到甜头,开始怂恿苏文茠跟于林借一些钱,多买几万股,苏文茠一向听夏夏的,觉得这也是个来钱的路,比起以前两夫妻东奔西走的到处打工可强多了。
苏文茠跟于林开口借了几回,都很顺利借来了钱,不过数额也不敢借太大,虽然于林没有拒绝,却也不好意思一直张口要钱,便开始陆陆续续从公司支钱,就年前那几个月,已经支走了四百多万,全部由夏夏交给了理财顾问投入股市之中,打算等赚到钱就还回给公司财务。
过年的时候,夏夏如愿拿到了几十万的分红,却带着侥幸的心理,没有把钱还回公司账上,想着年后就把能拿出来的钱再投进去,赌一把就收手。
哪曾想,过完年后,买的那支股票一路下跌,每天滑落到跌停板,夏夏开始时还找过理财顾问去咖啡厅讨论股票的事,不止一次表示担心,理财顾问安慰她这是正常现象,没有哪支股票会一直上涨,总有起起落落。
夏夏惶惶不安的等了好些日子,股票不仅没有要上涨的迹象,仍然在一路下跌,只好又找理财顾问出来商量,问有没有什么投资技巧可以保本。
理财顾问建议夏夏弃弱择强换股操作,但不是将手中弱势股抛掉,而是另外再买进市场中刚刚启动的一支强势股,认为短期内涨升可获利,先把这支买下来,以前的不要抽走,等它慢慢涨回去再抽身,以此来弥补其套牢的损失。
理财顾问的建议,夏夏觉得有道理,不能套在一支股票上,买另外一支或许还有翻身的机会。
结果是,后面买的这支在一个月内也极速下跌,夏夏血本无归,不敢告诉苏文茠,几次跟理财顾问争执,让他拿出个办法,理财顾问到这时候只好如实相告,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就这样放着,等等看什么时候会不会升上去……
苏文若咬牙忍着不让自己发飙,生怕会吓到身旁的小侄女,勉强和缓的问:“所以,现在全套牢了对吧?”
夏夏突然崩溃的大哭出来:“姐,你能不能先别告诉文茠,我把这套房子拿去银行抵押了。”
最快更新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