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瑜低声道:“咱们从安国寺回来后,崔家就一直想让她重回延福殿伺候。”
“哦,那就让她回去呗。”陈琬琰毫不在意的说。
赵瑾瑜不确定的问:“你同意?”
“我拦得住?”
赵瑾瑜若没有想让她回延福殿的心思,就会一直瞒着不说,既然是说了出来,就是有了打算。
“如果李家和寇家真有那个想法,为夫得保证四姓不出来捣乱。”否则李家和寇家可能会有些危险。
陈琬琰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她,“那你要和她酱酱酿酿吗?”
赵瑾瑜:“……”
“你骚话和玩法那么多,和她酱酱酿酿,肯定会酿出感情。”
赵瑾瑜在自己额头上拍了一下,难受的说道:“你忘了,他们以为我不行的事了。”
陈琬琰:“……”
“你就没发现我们行房时,彤官总是偷掀纱帐。”
“……”她闭着眼享受呢,哪里有功夫东张西望,哪像他慢慢吞吞折磨她的时候,不仅能想坏点子,还能侦查敌情。
怪不得他总是穿着大袍子盖住他俩。
“那不对吧,拍水鼓掌声可做不了假!”动作可以做假,声音可骗不了人。
赵瑾瑜面色微微泛红,“这你就别管了。”
处州花楼的那个柜子里可有不少好东西,他不过是将那件可以穿戴在身上的,给那俩彤史女官看了一眼,又让她们瞧见他用那只螭龙玉箫,她们就能自行脑补了。
陈琬琰不知道他这骚操作,否则非要钻进地洞里不可。
崔冬韵等了半天,也不见他们二人过来,正要自己迎上去,帝后已经掉头回去了。
“你们怎么也不提醒我!”
她气的直跺脚,丽太嫔和贺太嫔都不在宫中,她出不了宫,也不能传召四姓的女眷进宫,那三个人的脸坑坑洼洼,肯定没机会伺候皇帝了。
她孤立无援,除了能与宫外通信什么都做不了。
乐平大公主现在除了初一十五来朝见皇后,平日根本进不来皇宫,更别提来后宫了。
“要你们能有什么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陛下要走,你们就不能出声拦他一拦?”
宫人被她吼的一脸委屈,明明是她交代不要先给陛下行礼问安的,她们只是照做而已,现在陛下走了,又要怪罪到她们头上,只是不敢辩驳,一个个唯唯诺诺的缩着脖子。
崔冬韵见她们这般就更气了,抬手就给离她最近的宫人一个大嘴巴,“平日不是都挺能耐的吗?”
“啧啧啧,这就是世家贵女不为人知的一面。”折返回来的陈琬琰幸灾乐祸的说。
赵瑾瑜无语,“你当谁都跟你一样,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你跋……没心眼!”
陈琬琰:“……”她跋扈?她缺心眼?
她抬脚就踩在了赵瑾瑜的鞋上,“我本娇柔,还不是因为那些女人故意挑衅。”
赵瑾瑜没同她计较,忽然扬声道:“一只珥珰罢了,也值当你亲自回来找!”
他这一声嚷,瞬间就引起了崔冬韵的注意,她没料到帝后竟是折回来了,心中雀跃的同时,还不忘瞪了那挨了巴掌丫鬟一眼。
然后挂着得体的笑容,袅袅婷婷的走到赵瑾瑜跟前屈膝行礼。
“臣女参见陛下万岁,皇后千岁!”
陈琬琰看着她刻意露出白皙的脖颈,因为半躬着身胸前的衣襟微敞,依稀能看到月白色心衣内的风景,她不动声色的摘了自己一只珥珰,挂在赵瑾瑜的外袍上。
“呀,这珥珰怎么挂在陛下的衣袖上,让我一通好找!”
赵瑾瑜侧头看了眼挂在盘龙爪上的东珠珥珰,伸手就要摘。
“陛下别乱动,还是让臣妾来吧,别将您的衣裳勾抽丝了。”
这做衣裳的布可是御贡的锦缎,上头的九龙纹要十多个绣娘忙碌几个月才能完成,金贵着呢。
赵瑾瑜一动不动的站着,摘珥珰的手轻捏陈琬琰的耳垂,“耳朵都扯红了,疼不疼?”
陈琬琰慢慢吞吞的取珥珰,玩味的目光轻轻落在她露出的天鹅颈上,既然喜欢露就让她多露会儿。
“疼~”
“看你还在不在夫君身上乱蹭。”
他俩旁若无人的调情,崔冬韵却是在心里暗暗叫苦,皇帝被皇后勾走了注意力,也不说让她平身,腿屈的久了酸的直打颤。
“啊~”崔冬韵娇呼一声,体力不支的往前倒去。
眼看就要栽到赵瑾瑜身上,彤云一脚就将她踹倒在地,厉声斥责,“御前岂容你放肆?”
崔冬韵姿态优美的落地,微垂着头掩面而泣,“臣女只是腿脚麻了,并非故意冲撞陛下,还请陛下明察。”
陈琬琰问彤霞,“宫人碰撞帝王,该如何论处?”
“按宫规笞三十,罚俸半年。”
崔冬韵嘤嘤哭个不停,又不敢当着帝后的面训斥彤霞,满心的委屈只化作了一声娇软的,“陛下~”
赵瑾瑜面色淡淡,从陈琬琰手中接过珥珰,动作熟练的替她挂在耳朵上,转头看向还在哭泣的崔冬韵,不悦的问道:“你为何在御花园?”
崔冬韵哭声一顿,抽抽噎噎的回答:“过两日就要开春了,臣女想来折几支迎春花给上官姐姐她们送去。”
“迎春花到处都是,御花园不许宫人四处闲逛的规矩都忘了?”陈琬琰冷着脸说,“若人人都如你这般,这御花园怕是没了陛下下脚的地方!”
做了宫人打扮,还带着一群穿着灰蓝色宫人装的三等宫婢,往那里一站又大牌又突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宫的娘娘来赏花的呢!
“臣女只是想着,上官姐姐她们不能来御花园赏迎春花,是以才想来折几枝送给她们,冲撞了陛下和娘娘实乃无心之举。”
崔冬韵细声细气的说:“若是惹了陛下与皇后娘娘不快,臣女认罚。”
陈琬琰闻言顿时就火了,赵瑾瑜一个男人要因为她来御花园折枝花就生气,别人还指不定怎么骂他小心眼呢,这女人倒是会找保护伞。
“崔小姐前几次穿着华服在御花园玩也无可厚非,可这回做了宫人打扮,本该被请走,清路官却视而不见,将宫规当儿戏,这已经不是渎职,而是罔顾陛下安危!”
清路的一队内侍头都快低到尘埃里了,他们的职责就是驱逐停留在御花园的宫侍,确保没有危险,保护帝王安全。
他们拿了崔小姐给的好处,利用职务之便提前告知陛下的行踪,哪里会驱赶她,之前几次帝后都没为难他们和崔小姐,也不知这次怎么会突然发难。
赵瑾瑜捏捏陈琬琰鼓起的腮帮子,对汪海生道:“明日午时前处理好。”
他可以忍受他们出卖他在宫里的行踪,可不会忍受这么明显的勾结。
“奴才遵旨!”
“陛下!求陛下饶命啊!”清路的内侍各个如丧考妣,纷纷跪地求饶。
赵瑾瑜却已经揽着陈琬琰往回走了,还不忘留下彤霞处理崔冬韵。
汪海生阴沉着脸道:“喊什么喊!要不了你们的性命!”
既然不愿效忠陛下,那就回自己主子跟前伺候去!
薰风殿的那几个不是嫌伺候的人少么,都给她们送过去。
彤霞弯腰将羞愤的崔冬韵从地上扶起来,温声道:“奴婢送崔小姐回咸池殿。”
崔冬韵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到了无人的地方,抬手就给了彤霞两巴掌,“你个贱婢,拿了我的好处还敢抬举皇后,谁给你的胆子罚我笞三十?”
彤霞不卑不亢的回道:“崔小姐自己做事落人话柄,奴婢若是不顾宫规替您求情,皇后娘娘还能信任奴婢?”
崔冬韵讥笑道:“你不用抬出皇后来压我,你若真的不与皇后一心,就去爬陛下的床,试试他究竟行不行。”
太上皇把他的嫔御都带走,去年新被送进宫的贺小姐也因此被送出了宫,皇后一人独大,四姓送不了新人进来,皇后也不召见乐平大公主,他们努力了许久,也没把她送回皇帝跟前。
那俩女彤官只说帝后在床笫十分和谐,因有袍子遮盖,也看不出是不是真的用了器具。
他们的人也不是没有投怀送抱,只是皇帝不是去凤仪宫睡,就是皇后去延福殿睡,她们就是想插针也没有缝。
彤霞与皇帝接触的多,最有机会爬上龙榻。
“崔小姐的要求恕奴婢不能答应,奴婢只答应给你们传递消息,并不是卖身给了你们,龙床还是崔小姐自己去爬吧。”
“你!”崔冬韵没想到会被她拒绝,气的胸口不断起伏,良久才道,“你放心,只要陛下临幸了你,我们几家一定会为你争取个位份,即便不是妃嫔,最差也是个才人。”
彤霞微微一笑:“崔小姐打量我是傻子吗?”
他们只怕是将她当垫脚石了,想抬着她恶心皇后,让皇后厌恶了她,她是死是活还不是她们说了算了?
崔冬韵冷着脸威胁,“你背主的事揭露到皇后跟前,你以为自己还有好果子吃?”
“崔小姐尽可告到皇后跟前去,不过我只怕你告不起。”
崔冬韵见她有持无恐,用力咬着后槽牙,彤霞是个狡诈的,答应了给她们传消息不假,但传消息用的都是她们的暗桩。
自从合作以来,她们暴露给她的重要暗桩就不下二十人,尤其是她们安插的凤仪宫的宫人内侍,都是她提拔起来的,还有几个颇得皇后倚重,已经能近身伺候了。
她原想着用荣华将彤霞送到皇后刀下,等她一死就让那几个顶替她的位置,也好对皇后下黑手,没想到她竟然是个难啃的骨头的。
“相处了这么久,我竟不知彤霞姑娘是个厉害的。”崔冬韵阴阳怪气的说,“闹到皇后跟前,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你又能落得什么好呢。”
“还没卸磨,崔小姐就要杀驴,实在让人心寒,既然知道是与狼为伍,我自然是早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了。”彤霞掸了下衣袖,云淡风轻的说,“您就不要做空想了。”
就她们让提拔的那几个,恨不能把眼睛珠子粘在皇帝身上,几个替死鬼还想给皇后做心腹,做梦!
彤霞催促着她回去咸池殿,亲自拿竹板在她小腿抽了三十下,竹板抽在皮肉上的脆响混着崔冬韵的哀嚎咒骂,传遍了整个咸池殿。
“你好狂的胆子!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崔冬韵的小腿渗出丝丝殷红,疼她的呲牙咧嘴,赤红的双目里满是泪水,娇美的面容因嫉恨和疼痛变得扭曲。
“你且记住,我也不是好惹的,告诉你背后那些人,如果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咱们就走着瞧!”
彤霞扔掉沾血的竹板,无所畏惧的出了咸池殿。
心情很好的陈琬琰甩着赵瑾瑜的胳膊,问道:“陛下嫌不嫌弃我跋扈?”
赵瑾瑜挑眉,“你什么性子我又不是头一天知道,怎会嫌弃。”
“那你就不喜欢温柔似水的女子?”
“你在床上不就温柔似水?”
陈琬琰被他噎个半死,哼哼两声就不说话了。
“你什么样我都喜欢。”赵瑾瑜清润的声音伴着初春尚还冷冽的寒风,一起刮进了陈琬琰的耳蜗,“纵使旁人看你有万般不是,但绝不会有人质疑你对我的真心。”
那些为权势而来的女人,无子时为家族讨封,有子后为儿子谋夺皇位,演出来的虚情假意总有漏出破绽的时候,他可不想被人蒙骗一生,落个晚景凄凉的下场。
遇上了个全心全意爱他的傻姑娘,他当然要加倍珍惜。
“哼哼,都怪那夜太黑,竟没看出你大有来头。”
赵瑾瑜蹙眉,“你又怀念你那没养成的面首了?”
“哼哼哼,前赴后继来扑你的女人那么多,我颅内自嗨一下怎么了?”
赵瑾瑜冷笑道:“晚上带你鞭打母老虎,让你看看为夫驯虎的本事。”
陈琬琰眼前一亮,兴奋的问:“陛下猎到了老虎?”
赵瑾瑜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揽住她的腰,足下轻点,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带着她到了凤仪宫。
直到陈琬琰被他抛上凤榻,还在兴奋的叫嚷,“不是去看打老虎吗,上床干嘛?”
赵瑾瑜欺身压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附在她耳边含糊不清的说:“这不就在打吗?”
“你耍炸!”陈琬琰趴在床榻上,身上压了一座坚硬的大山,扑腾了几下就放弃了。
“你就是为夫猎到的母老虎,你不承认?”
陈琬琰想说不承认,但又无法反驳!
过去没有他刻意勾引,她早就潇洒去了,哪里会被他一步步训的只剩忠诚!
赵瑾瑜打了半夜的老虎,陈琬琰就感觉自己被不停的劈开,第二日起床仿佛灵魂出窍,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娘娘,昨夜没休息好吗?”彤霞担忧的问道。
难道是因为崔冬韵可能要回延福殿伺候,她家娘娘有危机感了?
彤云听了一夜的床角,面红耳赤扯了扯彤霞,示意她别问了。
“本宫……没事,就是与陛下说了半宿的话。”
昨夜彤官被支走,赵瑾瑜孟浪的不行,什么让人脸红的话都往外冒,奇奇怪怪的姿势是一个接一个,要不是她实在受不住了,依他那兴奋劲还不肯罢休。
彤霞得了彤云的暗示,憋着笑伺候陈琬琰用了早膳,贴心的问:“娘娘可要再小憩一会儿?”
陈琬琰浑身乏力,就点头应了。
赵瑾瑜神清气爽的下了朝,昨日听说李老夫人给洪涵儿和王家的郎君保媒,他一早就派陆机出去打听了。
这会儿陆机已经侯在了御书房,见他回来,连忙将查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那个王正立确实是王咏良未出三服的族亲,当年也是老宣平侯将他送去了寇纯门下。”
“他中进士后,外放做了六年下县县令,开元元年六月,李家将他安置去了上等县做县令,今年六月任满三年,这次是回来述职考评的。”
赵瑾瑜问陆机,“你觉得那位王大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