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琬琰疑惑的看向跪在地上的两名女子,道:“你们二人且抬起头我瞧瞧。”
地上跪着的两个女人听话的抬起头,待看清二人的容貌陈琬琰哦了一声,说:“这是二皇子送给小侯爷的人,与我何干?”
周新月气恼,“你当什么人都入得了我侯府的门?这等贱婢不发卖出去,还安置在珩哥儿院里,你安的什么心?”
陈琬琰冷冷的瞥了眼周淑清,淡淡道:“人是小侯爷领回来的,哪里有我置喙的余地。”
周新月一怔,沉声道:“你是他正房夫人,此等事自该你拦着,如何还敢站在这里狡辩。”
“从我进门那日起,小侯爷便日日宿在周姨娘院子里,儿媳不得小侯爷欢心自是不知该如何拦?”她缓了缓语气,凝视着哭个不停的周淑清,道,“周姨娘昨日在我院里哭一哭,小侯爷对我便是一顿斥责,周姨娘既然如此不愿侯爷纳妾,为何自己不劝?”
周淑清抖抖肩膀,眼角沾着晶莹的泪珠子,用帕子遮了半张梨花带雨的脸,那叫一个我见犹怜,凄声道:“我一个妾室如何敢管爷院子里的事儿。”
陈琬琰哼笑一声,“周姨娘这是怨我占了正室的名头,挡了你的路吗?”
周淑清一怔,这话她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接,拿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水,哭着哀声唤了句:“姨母。”
周新月见陈琬琰理直气壮的回嘴,不但不听她的话还训斥周淑清顿时火上心头,横眉竖目的瞪视着她,怒声道:“好你个巧言令色的女子,我李家怎么会娶了你这样不敬婆母的忤逆之人。”
这个时代重孝,这罪名她陈琬琰可不敢担,闻言冷着一张脸,道:“敢问婆母,我自进了宣平侯府可有对长辈不敬?”
她本来还想说一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了想,这句话在各种人口中出镜率太高,便冷着脸闭了嘴。
周新月闻言只跟着周淑清一起哭天抹泪,口中骂骂咧咧的说她不孝,要将她和那两名女子赶出府,地上跪着的两个女人恨不能将自己变成地上的碎瓷片,也好少承担些火力。
陈琬琰一身淡蓝色衣裙孤身傲立,裙摆上的寒梅遗世独立,冷眼瞧着一屋子戏精哭成一团,不走也不说话。
直到屋里颜色渐暗,外头挂起灯笼,周新月才憋不住咬牙切齿的吼了一句,“你给我滚出去。”
黑暗中陈琬琰笑了笑,恭敬的行礼,对地上跪着二人道:“你二人也不要在这里碍了婆母的眼,先回各自的院子,是去是留且等小侯爷安排。”
静荷和暖桃闻言如蒙大赦,赶紧磕头起身退了出去。
陈琬琰刚走到门口,一个铜香炉结结实实的砸在她的后脑勺上,她只觉眼前一黑,一个趔趄绊在门槛摔出了屋外。
香炉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滚了几滚才没了动静,一时间整个院子寂静的针落可闻。
陈琬琰熬过那几秒的失明晕眩,从地上爬起来疾步奔走到周淑清面前一把将她抓起,抬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厉声喝道:“周姨娘好生厉害啊,摸黑都能砸中我的脑袋。”
“不是我……”周淑清反驳道。
“就是你!”不是你也得是你!陈琬琰揪着她不放,狂扇了她几个大嘴巴子,“你这事儿精,装什么白莲花!”
周淑清被她打的有点蒙,伸手去薅她头发,陈琬琰气急反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的脑袋往矮桌上撞,口中阴恻恻的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都做了什么,你若不想活了,便去死!”
“你少胡说八道。”周淑清眼中闪过一抹得意。
陈琬琰使尽全力掐着周淑清的脖子,“少在我面前作妖,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周淑清被她掐的直翻白眼,呼吸不顺让她脸憋的通红,抖着嗓子惊惧的喊道:“你……你放……放开我!”
陈琬琰脑子晕的站不住,放开掐着她脖子的手,用了全力将她从软榻上拽起,狠狠甩在地上,往她身上使劲踹了几脚,碎瓷扎进周淑清的手掌,她强忍着痛不敢叫出声,只能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告诉你,你越是想我死,我便越会活的好好的。”借着院子里微弱的烛光,陈琬琰冷冷的扫了眼呆滞的周新月,垂眸轻蔑的看了眼趴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周淑清,恶从胆边生,“我若死了,你就得先去黄泉路上等着,给我陪葬。”
缓过神的周新月大声喊道:“疯了,你疯了不成!来人!快来人!杀人了!”
陈琬琰强忍住晕眩,摸了摸被鲜血濡湿的后脑勺,身子一软便昏倒在了周淑清身上。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院子的,醒来时丹云坐在她床边的脚踏上哭的双目通红,见她醒来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小姐……呜呜呜呜,您醒了,呜呜……”
陈琬琰想说让她别哭了,张了张嘴口干的厉害。
丹霞端了水喂她,她想直起身只觉得脑子晕眩难受,根本坐不起来。
“呜呜,小姐快别动了,府医不让您乱动的,呜呜呜。”丹云哭的冒出了个鼻涕泡。
“您躺着就好,奴婢喂您。”丹霞用汤匙喂了陈琬琰喝水,陈琬琰觉得嗓子不再干的冒火,哑着声音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快子时正刻了。”丹霞红着眼放下茶盏,拿了帕子给她擦嘴边的水渍。
陈琬琰眼神迷蒙,怔了怔,“我睡了多久?”
“您都昏迷五个多时辰了,是谁把您伤成这样的?”丹云又冒了个鼻涕泡,随便拿帕子擦了擦,“以后您可别不带奴婢了,出了事都没人知道。”
陈琬琰在心里默默算了算时辰,忍不住叹了口气,还好她及时醒来,再晚醒一会儿就赶不上她和原主的头七了。
她冲丹云笑了笑,安抚道:“别哭了,你们去歇着吧,你们在这里我也歇不好。”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谁砸了她这一下,她后脑勺又没长眼,她只知道这锅绝不能扣在侯夫人头上,那只能是周淑清。
她虽然对周淑清下了狠手却也撇清了宣平侯夫人,只希望经过今日的事宣平侯夫人不要再抓着从前不放。
‘二位姐姐去休息吧,奴婢留在这里伺候少夫人。’
一个妖娆娇媚的声音传来,陈琬琰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
“你叫什么?”
“回少夫人的话,奴婢叫静荷。”
陈琬琰嘴角抽了抽,静荷一身玫红色长裙姿色艳丽,眼角眉梢媚态撩人。
“你下午受了罚想必也受了伤,不必伺候我去歇着吧。”她语气平缓,有气无力的轻喘几下,对丹云道,“你取些活血化瘀的药给静姨娘和……”
她还不知另外个姨娘的名字,有点为难的看着那个一身青衣,娴静的女子。
“奴婢叫暖桃。”暖桃音色清灵,与昨晚见过的王姑娘有几分相似,只是比王姑娘少了几分书卷气。
“你们今日受了罪,且先回去吧,是去是留且等小侯爷处置。”陈琬琰原先想着退一步,忍三分,躲起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却让人觉得她是个无能之人,若不是她一味求清净周淑清怎么敢跳在她头上蹦跶。
她太安于现状,以为自己安静的躲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便能安稳度日,可有人非要自寻晦气,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前头中毒的原因还没查到,周淑清这个最大嫌疑人就自己蹦出来了。
“少夫人因为奴婢才受了伤,奴婢有罪,求少夫人给奴婢一个赎罪的机会。”静荷道。
陈琬琰疲累的抿抿唇,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惜字如金的暖桃,道:“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若真有心明日再来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