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琬琰收了山水守望,云淡风轻的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着你绕开巡逻的府卫吗?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一路走来,一个人都没有遇到吗?”
那丫鬟呆呆的问道:“为什么?”
陈琬琰笑了笑,她呲牙咧嘴的望着她,怜悯的说道:“因为,你不想叫人看到你呀。”
那丫鬟忽然抬起头,眼神平静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奴婢不懂少夫人的意思。”
“哦~”尾音上扬,她打了个响指,好心的为她解惑,“你们主仆三人从早上就开始演戏,先是红鸳来挑衅我,假装不经意透露暖桃怀孕,想引我来桃苑。”
皇后丧期,公侯人家哪敢这个时间孕育子嗣,暖桃的孩子早晚都是要保不住的。
她之前猜想过,她们是想陷害她弄掉了暖桃的孩子,可又觉得哪里有些说不通。
“可是太子殿下突然造访要见我,我走后,周姨娘却气冲冲的闯到了桃苑,暖桃已经提前喝了堕胎药,此时刚好发作,周姨娘只能背下这口黑锅。”陈琬琰声音平静,仿佛在讲故事。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那丫头也冲她笑了笑,反驳道:“桃姨娘并未喝过落子药,府医已经查验过了。”
陈琬琰挑眉,“那便是她剧烈运动做多了,胎息不稳自己落的,是也不是小侯爷?”
李珩脸色铁青,想起清晨与暖桃床笫间的缠绵,脸青中带红,哼了一声并未作答。
陈琬琰浑不在意的继续道:“你们已经有了周姨娘这个背锅侠,却还不满意,执意要让我来此走一遭,我便不能不多留个心眼,琢磨你们此举的动机。”
她设想过如果是有预谋的陷害,她有可能根本找不出这个丫鬟。若是找到了这个丫鬟,她为了激怒自己,也一定会矢口否认。
所以,面对这种情况她并不意外,反而出奇的冷静。
“前段日子红鸳在我阆苑周围徘徊,摸清了府卫巡逻的时辰,所以你今日才能顺利的躲过府卫,在阆苑等我,是也不是?”
红鸳道:“少夫人有证据奴婢在阆苑徘徊吗?”
丹云气鼓鼓的说道:“我亲眼看见的还有假?”
红鸳嗤笑,“少夫人可得好好管管你这个奴婢,她与府中的侍卫勾三搭四也不是三两天了,我不过是瞧见了她的好事,她就要攀污我。”
丹云被她倒打一耙,气红了眼,“你……你无耻!分明是你推我下水,孙侍卫救了我。”
陈琬琰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转头看向红鸳道:“你一个奴婢,对谁我我我的自称呢。”
红鸳不自然的看了眼沉着脸的李珩,讪讪的闭了嘴。
她的目的就快达成了,千万要沉住气。
陈琬琰见她如此,更确信自己心中所想,假装站立不稳,晃了晃身子,对李珩说道:“暖桃与静荷一起进府,丹云又受了伤不能伺候我,先将静荷叫来服侍我。”
她一定要让静荷把话传给赵瑾瑜,她舍身抓住了一条大鱼,绝不能让大鱼溜了。
李珩沉着脸对杨浦道:“你去将静姨娘请来,顺便将府里的医女也请来。”
“奴才这就去!”杨浦领命,逃也般的跑走了。
陈琬琰却沉默的盯着自己的脚尖看,她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一定要等到赵瑾瑜。
静荷听闻桃苑出事,小侯爷让她去伺候陈琬琰,直觉不妙,不敢耽搁带着四五个丫鬟就往桃苑去了。
陈琬琰听到门口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静荷才松了一口气,手背在后面打了个手势。
静荷一怔,在一个小丫鬟胳膊上戳了三下后,哭天喊地的扑倒在陈琬琰面前,“少夫人是谁对您下此毒手,将您脸都打肿了。”
陈琬琰闻言嘴唇抖了抖,喝道:“闭嘴。”
静荷瞬间安静下来,抛了个媚眼给李珩,李珩无心搭理她,忧心的看了眼没有动静的内室,指派了两个二等丫鬟进去服侍暖桃。
陈琬琰等他指挥完,才开口问道:“小侯爷,红鸳说她不是府中丫鬟,此事您可知晓?”
李珩颔首,“她是我带回来的,身契确实不在府中。”
“那她企图杀害我的丫鬟丹云,小侯爷是否该给我一个交代?”陈琬琰问道。
“你可有证据?”
陈琬琰正色道:“只需叫孙涪与那日一起巡逻的府卫叫来问问便知,若是有此事,小侯爷打算如何处置?”
“若此事当真,侯府断然不会留她,若你的丫鬟污蔑她又该如何?”
陈琬琰没想到他那么护着暖桃的丫鬟,只是怔愣了一下就自信的说道:“我的丫鬟不会说谎。”
李珩对一个丫鬟说:“你去告诉杨浦,让他将孙涪和那日与他一起巡逻的府卫请到前院。”
府卫不好进内宅,内宅妾室与丫鬟也不能随意进前院。
陈琬琰打得就是把红鸢与李珩一起带出桃苑的主意,让暖桃不能干预此事。
她不知道桃苑是否还有其他的耳报神,为了杜绝后患带去前院最稳当。
算着时间,老太太的人与侯夫人的人也快来了。
她要把暖桃的心腹都带走,让暖桃独自面对老夫人和侯夫人的大丫鬟,并且让老夫人和侯夫人的大丫鬟绊住暖桃。
陈琬琰对在阆苑哭的小丫鬟道:“你的事儿还没完呢,也跟着来吧。”
那小丫鬟眼皮子一跳,只觉得有些不对,伏在地上不停的磕头求饶,“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说谎骗小侯爷,奴婢今日确实去了阆苑外头哭。是奴婢护主心切,一时糊涂冤枉了少夫人,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陈琬琰颇为遗憾的说道:“有些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求少夫人饶命!”那丫鬟哭的楚楚可怜,一双眼就像泉眼,仿佛有流不完的泪。
陈琬琰不理会她,嘿嘿笑了几声,在紧张窒息的环境中有些渗人。
她莫名其妙的问静荷:“你说,她会畏罪自杀吗?”
静荷媚眼如丝的乱瞟几下,接到陆久的消息,才娇滴滴的说道:“哎呀,人哪有不怕死的~怎么会自杀呢。”
陈琬琰深以为然,点点头对静荷道:“那你去将她绑了。”
静荷软绵绵的靠近李珩,对一言不发的李珩说道:“爷,人家手无缚鸡之力,您帮帮人家嘛。”
暖桃不顾身子虚弱,被小丫鬟搀扶着疾步走了出来,倚靠着李珩,虚弱的说道:“爷,桃儿害怕,您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