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桃拧眉认真的想了想,道:“记得。”
“本官一会儿便派画师来拟画像。”
陈琬琰对此不以为意,就算画出来了又如何,这里没有人脸识别系统,也没有身份信息大数据库,单凭一张画像去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而且人也可以通过穿着,发型,胡须,妆容等,改变自己的气质与外貌,除了眼神变不了,其他都是可以人为改变的。
甚至连身高都可以因为鞋底的高度发生改变。
她对这个画像寻人不抱太大的希望。
况且事发这么久,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逍遥自在去了,被灭口了也有可能。
不过她也没瞎比比,有线索总比没有线索好。
刘峘仔细询问道:“你母亲是何时见了王林,又是哪日过世的?”
暖桃深吸一口气,又轻缓的出了,语气中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六月初八傍晚见的面,六月十一过世的。”
陈琬琰愣了愣,原主是六月初九与李珩完婚的。
如果她没穿越来,六月初十应该就会传出原主的死讯。
她六月初十与李珩一同进宫面圣,六月十一暖桃的母亲去世,时间点未免太过巧合了。
难道她母亲的死,确实是人为的?
那王林赶她们母女出京都,就不是怕她们二人累了他的名声,而是出于真心的保护。
刘峘对暖桃道:“你的案子,本官接下了,会立刻安排人查验,你若想到与此案有关的线索须主动上报。”
刘峘让人押暖桃回了牢房,一回头看到陈琬琰紧锁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一脸怀疑人生的模样。
“世子夫人怎么这样的表情?”
“刘大人,你说暖桃母亲亡故与血封咽的案子有关吗?”陈琬琰问道。
刘峘愣了愣,问道:“世子夫人可是想到了什么,不妨直说。”
她将刚才所想娓娓道来,刘峘深思片刻,说道:“夫人可要随本官去提审王林?”
陈琬琰颔首,她必须要去见见王林,他身上有很多谜团。
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办。
“刘大人,我公爹今日送来的谅解书还未入档吧?”
刘峘睨了她一眼,捋了捋美胡须,不语。
她伸出手,对刘峘道:“还我。”
刘峘义正严辞地说道:“交上来的东西,岂有要回之理。”
“我可是提前打过招呼,这东西只是先寄存在刘大人这里,可不是上交的。”
“你这是要耍无赖?”
陈琬琰讨好的冲他笑了笑,“怎么会呢,我这不是为大人分忧么。”
刘峘从袖袋中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面无表情的递给她,一板一眼的说道:“下不为例。”
陈琬琰冲他作了个揖,笑道:“下回我府上再有人做此等糊涂事,您可还得提前通知我。”
刘峘哼笑一声,他做这一回就够了,还想他回回替着遮掩,“想的美。”
宣平侯这谅解书一出,就是把自己与王林绑在一起了,王林若一口咬定他心虚才出具的谅解书,再扔出点小小的烟雾弹,宣平侯就要被拖入泥潭了。
陈琬琰自是知晓王林打得主意,拉宣平侯下水,让宣平侯捞他上岸。
她将谅解书递给李珩,李珩展开看了一眼,确认了宣平侯的笔迹和印章,才仔细的收在袖中。
大理寺狱男女是分开关押的,一行人出了女狱,就见宣平侯夫人等在外面。
陈琬琰莫名其妙的问道:“母亲怎么等在此处?”
她们来时已经说好,宣平侯夫人见过周淑清便可先回,她与李珩肯定是要忙碌一日,便不让她等着。
周新月双目通红显然是哭过了,陈琬琰知道她是打心眼里疼周淑清,见她如此,也有几分唏嘘感慨。
“外头冷,母亲怎么不先回去。”李珩也跟着问了一句。
周新月恍若未闻,走到陈琬琰面前,伸手抓住她的手不停摩挲,低喃道:“是母亲冤枉你了。”
陈琬琰愣了愣,宣平侯夫人惯是如此,情绪反反复复的,不过这还是周新月头一回主动亲近她。
她习惯了针对她的周新月,她这般慈母的模样让她感到慌乱。
无措的看向李珩,李珩低声道:“母亲先回府吧,有话回去说。”
周新月回神,见周围站了许多人,也知晓这里不是煽情的地方,松开陈琬琰的手,嘱咐道:“好孩子,母亲等你回来用饭。”
陈琬琰怔愣的应了,等周新月走的不见人了还有点呆滞。
刘峘在家时不时就要听妻子唠叨几句陈琬琰的八卦,人人都传她心狠手辣,他从前也当她是心胸狭窄之人,借着血封咽的由头将李珩的妾室都送进了大理寺。
那两名妾室犯的并不是要罪,问了话便是先领回宣平侯府也无不可,是她坚持将人关在大理寺,还不许人探视。
却又主动揽了她们的吃食用度,连带着大理寺最近的伙食都好了不少。
今日听闻暖桃一言,他已想清楚这里头的弯弯道道,这俩人留在大理寺,确实比宣平侯府要安全。
可见流言蜚语只传皮毛,并非所有。
陈琬琰跟着刘峘等人往男狱走,路上还不忘问刘峘案情,“刘大人,王杨的离世可有内情。”
那人既然告诉了暖桃王杨是被人害死的,肯定是有证据,而且还是不怕推敲的实证。
刘峘却道:“当年我在外为官六载,京都之事不太清楚,只是知晓他毁坏皇长子案子的卷宗,被下了大狱。”
“我想借阅王杨的卷宗,不知可否?”
刘峘摇摇头,“他的卷宗在刑部,并不在大理寺。”
王杨在宗正寺任职寺丞,只是从六品的官员,大理寺虽掌刑法,但只审理涉及高官显贵,甚至皇亲国戚的重案要案。
刑部主理普通案件,以及官职低微的官员,像王杨这样从六品的官员,都由刑部主审。
陈琬琰中毒的事扑朔迷离,若是牵扯出的人越来越多,身份越来越贵重,就可升级为超重大案件,由三司会审。
陈琬琰一听刑部就有些忧虑,她只是个妇人,与刑部主管没打过交道,也知刑部尚书戴照霖与三皇子关系匪浅。
大理寺卿肯卖她个面子,完全是因为圣上与二皇子的缘故。她若是去刑部查王杨的旧案,难保不会惹三皇子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