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琬琰气急败坏的回城,陈青岩已经被景睿帝亲率百官,于东城门五里外的官道亲迎进了京都。
难怪她从西城门出城,一路畅通无阻,路上只有寥寥行人,原来是景睿帝在朝堂上临时起意决定御驾亲迎,让她扑了个空。
圣上亲迎自然是走东不走西,她爹接到消息就改了道。
陈琬琰忧伤的站在春风楼的三楼,看着景睿帝的圣驾在前,她爹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行在后,帝王仪仗最是声势浩大,文武百官分行在两侧,她刚想激动的大喊一声爹,就被人捂住了嘴。
“唔唔唔……”要不是背后那熟悉的伽南香味儿,她就准备给他先来个回手掏,再补上一个无影脚。
她伸出舌头在赵瑾瑜的掌心舔了一口,赵瑾瑜只觉得浑身酥麻,耳根子发烫,红着脸松开了手。
“殿下怎么在这儿?”瞥见他脸色泛红,疑惑的问道,“你热吗?”
赵瑾瑜将窗子关上,说道:“圣驾在前,你大呼小叫惊了圣驾,言官恐要弹劾你。”
陈琬琰翻了个白眼,无语的说道:“我又不是当官的,弹劾我作甚。”
赵瑾瑜指了指她腰间的玉契,冷冷清清的吐了三个字,“太子妃。”
陈琬琰:“……”
太子妃也算官?
“太子妃是几品官啊?”她迷茫的问道。
赵瑾瑜见她迷迷糊糊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超品。”
太子是储君,太子妃自然也不是臣。
“可我是个冒牌的啊……”陈琬琰有点烦恼,她这个冒牌的女主,当着李珩冒牌的妻就算了,现在还成了冒牌的太子妃。
难道就因为她的灵魂不是这具身体的原配,就只能当个冒牌货?
赵瑾瑜收了笑意,茫然的问了句,“冒牌是何意?”
陈琬琰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冒牌就是……山寨,赝品。
赵瑾瑜见她面色郁郁,便理解了冒牌的含义,笑着变出一颗糖塞到她口中,语气轻缓温柔的说道:“不是冒牌。”
你就是我的元妻太子妃,赵瑾瑜怕她再说出拒绝的话,只默默的在心里补了一句。
陈琬琰呆愣愣的吃着糖,问道:“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儿。”
赵瑾瑜桃花眼微闪,浓密的睫毛整齐的像把展开了的扇子,深邃的眼眸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让人想溺死在这柔情里。
见她呆愣痴傻的模样,他能说他前日听了彤云的汇报心生醋意,早就想去见她,奈何却要在东宫装病吗?
“来看父皇接将军进城。”
陈琬琰了然,这是在宫里憋的难受了。
“殿下身上的龙涎香味越来越重了。”她吸了吸鼻子,龙涎香是很好的定香剂,能让熏香味道持久,乃帝王专属。
帝王虽偶尔也会赏赐龙涎香给宠爱的皇子,但准许的熏香配比用量并不多。
赵瑾瑜是储君,所使用的伽南香自然有龙涎香的调和,但从前的龙涎香味儿却很淡,可见用量并不多,今日一闻,却比往日浓烈了些。
“父皇赏赐。”
熏香炉出了东宫,景睿帝便让人给他送来了新的熏香,龙涎香的份量确实加了不少。
陈琬琰笑着说道:“真香。”
父皇赏赐之物确实很香,香到常福很快便会给他一个交代,帝王的敲打总是无声胜有声。赵瑾瑜笑着递给她一个赤色香囊,她接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是赵瑾瑜身上的味道。
她刚把香囊收好,就听赵瑾瑜问道:“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以身犯险值得吗?”
从丁兰说出秘密都告知陈琬琰那一刻起,丁兰的生死已然不重要了,一个人知晓的秘密是秘密,两个及以上人知晓,便再称不上秘密了。
她不过用了一招祸水东移,将三皇子的目光从丁兰转移到她的身上,又放一名暗卫去给三皇子报信,丁兰应当也是想通了这一点才会执意守在城外,亲口对她说出永不辜负的诺言吧。
从此山高水远,便是不幸被人认出,她也是安全的了。
“殿下认为不值吗?”陈琬琰眨了眨眼,调皮的说道,“这些秘密对丁兰来说是催命箭,对我来说却是保命符。”
她知晓了三皇子的秘密,他要再想杀她就会投鼠忌器,毕竟她不是背无靠山的丁兰,一旦三皇子威胁到她的生命,而他的秘密也会公之于众,所以说瞻前顾后的人一般都成不了大器。
“不怕死吗?”赵瑾瑜轻声问道。
“怕呀,”陈琬琰歪了歪脑袋,她好不容易有重活一次的机会,自然是非常珍惜生命的,“可他本来也没想过不杀我呀,多一条他要杀我的理由,对我来说还不是一样的嘛。”
赵瑾瑜看着她脸颊鼓鼓,忍不住想去捏一下,手刚抬起,又觉得太过孟浪,复又垂了下去,只静静的看着她。
陈琬琰被他看的不好意思,问道:“殿下的行动进行的顺利吗?”
赵瑾瑜眉目舒展,眸中波光潋滟,乌黑的双瞳盛满了笑意,语气是少有的轻松。
“顺利。”
陈琬琰闻言也感觉通体舒畅,她和赵瑾瑜合作,将三皇子的目光转到丁兰身上,赵瑾瑜在宫中称病抱恙,暗地里派人将三皇子和王嫣然所有幽会地点翻了个遍,确实收获颇丰。
三皇子为了获得王嫣然的信任确实是下了血本,让她接触了很多机密,所以她才会那么有底气,而她的底气才是压垮王林的稻草。
王林的甘愿伏法是对血脉最后的维护,他是被王嫣然拉下水的,也是替她顶罪的,三皇子正是利用王嫣然给她下了血封咽,兜兜转转十八载,王家的基业还是葬送在了血封咽上。
王林怎能不心灰意冷。
伏击三皇子私密产业的事情,在她审完丁兰便已经和赵瑾瑜着手策划了,他们二人都是谨慎的性子,行动突然又迅猛,根本没给三皇子反应的机会,就将他藏在那几处没来得及转移的私密信函和账本抢了出来。
她的命和这些机密东西比起来应当略逊一筹吧。
至于三皇子,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里头还有赵瑾瑜的手笔吧,毕竟他因虚弱在宫中养病是事实。
“听外城有好几处都起了火。”赵瑾瑜淡声道。
冬天是最不易起火的季节,更何况还是飞着雪,屋檐挂着冰凌子的严冬。可那火一起,呼啸的北风就会将那小小的火种越吹越旺。
想来火急火燎的三皇子,应该会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能来找她的麻烦了吧。
至于王嫣然,焦头烂额的三皇子应当腾不出手来解救她,她在宣平侯府也能过个好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