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琬琰笑道:“尽管说便是了。”
“奴才长子今年十五了,读过几年书,奴才想给他谋个差事。”刘扉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兄弟都在陈琬琰手下干活,如今又要给长子安排,怕她心里膈应。
但孩子年纪大了,该说亲事了,又不是读书的材料,他这才厚着脸皮的求到陈琬琰这里。
“想去府衙谋个职?”她问道。
刘扉慌忙摆摆手,“不不……奴才想着先让他去如意书坊历练历练。”
他哪敢想着把孩子往府衙送,他可没胆子提这种要求。
陈琬琰莞尔,“那你看着安排便是。”
不过这件事倒是让陈琬琰又对刘扉高看了一眼,寻思着有空去见见他儿子,若是跟他爹一样是个不贪又堪用的,给他往府衙安排个书办的职位也不是甚难事,先在书坊熏陶一下也好。
义庄因为景睿帝的拍板,工部与户部的规划建设,已经不是她初设计的小规模了,因为成了新外城郭,前些日子正式更名为义县,朝廷在那边建立了义县县衙,已经派了官。
刘扉知道陈琬琰是个好说话的,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偷奸耍滑,她很愿意帮自己人排忧解难。能给儿子安排进书坊他已经很满意了,毕竟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还需要多多锻炼。
至于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男孩子不能养的太娇,现在家中生活的并不差,不能把孩子养的一点苦都吃不了。
一步登天容易迷失自我,一口吃个胖子容易撑坏孩子。
让他先从小伙计做起,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过日子。
于是某一日陈琬琰去如意书坊去见刘扉的儿子,就看到了一个笑容满面的刘小伙计。
她对刘扉都无语了,他那么难以启齿的求到她面前,她还以为要给他儿子安排个书坊小掌柜当当,结果就是一个普通卖书的小伙计。
好吧,她的书坊有御赐的牌匾,又经历了三皇子的买书事件,名声大噪,现在也不是谁都能进来做事的了。
主要是书坊待遇好,大家干活都积极,还真不缺人。
万岁山要回亳州过年,临行前在她的糖铺狠狠消费了一笔,独家定制了大罐的香吻糖,还给她送了一份大年礼。
只道这一别得有些日子见不着了,过了年他要去各地巡视生意,巡视完了才会再回到京都,约莫一年半载是不会回来了。
他在京都留了个心腹管事,京都之事暂时都由他来负责。
那三个愿意跟着他的姑娘也留在了京都。
陈琬琰觉得这万岁山真真是个妙人,很多大富商发迹后就会迁移到州府或京都,但他却把祖宅修的漂漂亮亮,不肯搬迁。
只道他发迹于此,这祖宅肯定是建在了他的财位上,还令他的后人也不许搬迁,过年必须回祖宅阖家团圆。
她也叫人装了一马车的谢礼给他,还装了一车京都时兴的小玩意给他的家人,两辆马车跟着万岁山的商会一起启程回亳州了。
秦姨娘一直在发烧情况很不好,四五天过去了还迷迷糊糊的也无法问话,陈明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火那也刺杀陈琬琰失败,心疼损失的十几名暗卫,最近老实的很。
金山算了一笔修复将军府房屋的账,他爽快的就将钱给了,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气陈琬琰的,她收了他所有家当,他掏出这笔钱就跟巴掌抽在她脸上一样。
他自以为出了口恶气,却不知陈琬琰也确定了他手中还有挂名的私产,起了严查京都城牙行的心思。
曾经因为疏漏,往宣平侯府送人的牙公至今下落不明,所以这次赵瑾瑜当即便派人调查了马牙公,又让人暗中盯紧了他。
得知他曾是江北水患的流民,家中人都在水患中丧生了,只有他活了下来。后来才结识了几个做人牙子生意的江北老乡,也做起了人牙子的行当谋生,他们也做给人牵线做铺子挂名的生意。
他头脑灵活生意做的很大,与京都其他的牙行关系密切,牙行之间也会相互介绍客户,推销奴仆,京都的权贵几乎都从他手中买过人。
赵瑾瑜已经让人去江北去核查他们的身份了,但陈琬琰觉得他们身份即便是造了假,也难以查了。他们目前的身份都是没有亲人的江北流民,既然能弄来户籍,那他们说出的身份信息一定是真实,经得住查验的。
没有亲人,就很难分辨出真伪。
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个人的体貌特征都发生了改变,相熟的人也难辩的准。
在古代冒名顶替一个出京赴任的官员或许有些难,但冒充一个逃难的流民十分简单,她并不将希望寄托在为他们寻根上。
丹云成婚后很少来宣平侯府,一直在帮陈琬琰打理外头的铺子,陈琬琰用宣平侯府老太太和夫人赏的钱和物,还有宣平侯还给二皇子的一万两银子,在外面开了一间零食铺子。
开张了三个月,一直是由丹云在打理,生意还不错,丹云是来给她送钱和账本的。
陈琬琰开这铺子的用意不言而喻,她不想欠宣平侯府的,也想给丹云留门亲戚,若是哪一天她不得不跑路,也有宣平侯府照应她和孙涪。
没有什么比利益更能拉近人与人的关系。
丹云占了二成利,其余八成,宣平侯占三成,老太太占三成,宣平侯夫人占二成,她给她们铺子供货,有了新鲜玩意就往他们铺子送。
这事儿宣平侯府的人还不知晓,她翻看了一下账本,账本记录的简单详细,她笑道:“你倒是越来越能干了。”
丹云咧嘴一笑,“多谢小姐夸奖。”
她喜欢做生意,比每天呆在内宅有意思多了,做的也很用心,关键是孙涪也很支持她,并不拘着她在内宅。
“孙涪的继母还去骚扰过你吗?”
自从丹云和孙涪成了亲,孙涪从宣平侯府的府卫进了军营,从百夫长升到了千夫长,他那继母就坐不住了,整日求着丹云给她亲生儿子也安排到军中做小官。
“我和孙涪一天到晚不在家,她来了也寻不到人。”丹云笑嘻嘻的,毫不在意,她是大家出身的丫鬟又跟着陈琬琰做事,她本就不是那小心眼的人,根本不会被一个无知妇人气到。
陈琬琰曾经跟她说过,自身强大了,就不会被恼人的人和事所困,她已经体会到了。
她每日都很忙碌,根本没空和后宅闲得发慌的妇人互斗,她的时间很宝贵,有那个功夫,不如强大自己一招制伏她们。
现在那继母想和她闹,她就晾着她,心情好了给她个甜枣,心情不好就无视她,她想沾她和孙涪的光也不敢当面说她们夫妻一个不好,在外面还得一个劲儿的夸他们夫妻。
就算丑化他们夫妻,她也有的是法子回敬她惹一身腥。
见她如此陈琬琰也跟着开心,丹云是和原主一起长大的丫鬟也陪了她多时,对她一片真心,丹云过的好她也开心。
一个女人成亲后脸上的笑容还和从前一般,可见孙涪对她很是体贴。
“瞧把你能耐的。”陈琬琰乐不可支的冲她挤眉弄眼,又看了看她的肚子,丹云瞬间涨红了脸。
“小姐说的话,奴婢记着呢。”小姐说她年岁太小,过两年年纪大些再要孩子,她没忘。
“我们姐妹不要自称奴婢,你现在是良民不是奴籍了。”陈琬琰将点心往她跟前推了推,正色道,“我今儿个叫你来是有个事儿想问你,我想给你认个干娘。”
这事儿她想了很久,丹云父母双亡,这才孤身跟着她来了京都,她原本是想让父亲收了她做义女,可季从之一直抓住她家不放,她又被禁足,怕陈家出事连累了她。
况且她母亲不在,父亲又驻守凉州,她如同质子,认丹云做干女儿除了能给她改善吃穿用度,再得个虚名,并没有任何用处。
想了想还是宣平侯夫人比较合适,她是一家主母,认她做干娘,由她出面处理孙涪的继母更为妥当。毕竟是以孝为大的年代,不把源头解决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影响到孙涪。
孙涪日后会越来越好,丹云也需要人为她引荐官夫人,学着和内宅妇人虚与委蛇,这点她做不到,但宣平侯夫人可以。
日后她脱离了侯府,若是过的好了,宣平侯府与她还有丹云做桥梯,若是过的不好,丹云也有宣平侯府做靠山,想来也不会过的太差。
这年代,女人的日子过的好不好,不止取决于自己立不立的住,还有娘家强不强。
丹云心中早就有猜测,从陈琬琰抬高她的身份,让她从郡主府出嫁,又出资让她买下一间商铺,开铺子,她自己不占分成,舍利给宣平侯府的当家主子,她便想了个通透,因此陈琬琰这般说她也不觉得意外。
“我听小姐的。”陈琬琰是在为她打算,她不会拂了她的好意,日后只会对她更忠心。
“走,我带你去见见老夫人。”陈琬琰下了软榻,丹云跟在她后头,她刻意慢下一步与她并肩而行。
老夫人是真喜欢陈琬琰,对她十分的纵容,从不想着拘着她,若说有什么不好,就是她太忙了,总是见不着人。
听人通报她来了,赶紧叫人上了几碟子她喜欢吃的点心。
陈琬琰进屋就闻见一股浓浓的糕点香气,便知道是老夫人特意为她准备的,她年纪大了甜食吃的不多。
“这是杏仁酥是祖母特意给孙媳准备的吧?”她使劲吸了吸鼻子,俏皮道,“老远就闻到香气了。”
老夫人哈哈笑道:“就你鼻子好使,是不是闻着味儿来的。”
“丹云丫头也来了,快坐。”老太太热情的招呼丹云。
丫鬟给她们二人上了茶,陈琬琰又说了几句好听话,才将铺子的账本掏出来,道:“祖母,我前些日子让丹云开了间铺子,这是这一季度的账本。”
老夫人疑惑不解的看着她,就见她又掏出一份契约书,上面详细写了分成情况,老夫人问道:“你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