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坊内,张老板双手半举着,摆出的架势恍如“投降”。
“我真不知道万花谷同水柳派会是这种关系!”张老板满脸的诚恳,诚恳到让公孙羽根本无法将他面前这人与“黑蛇头”三字联系起来。
丹坊中药味浓郁,浓郁到公孙羽的眼睛都有些发涩。
公孙羽不禁用力眨了眨眼,随后更是拿手背揉了揉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揉眼睛的时候张老板似乎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公孙羽问。
张老板没有说话,直到公孙羽脚下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时他才开口:“我笑你空有蛮力却智计不足!”
言毕,张老板也不再多说什么。他拍了拍手,诸多立在丹坊内的黑蛇帮打手便迅速地围了过来。
“你用毒?”公孙羽捂着自己的一只眼,从他鬓边挂下的乱发顺势遮住了他的半张脸,此刻的他不得不将手中的刀抵在地上、如拐杖般撑着。
“叮当!”公孙羽的背后,丹坊门口的水柳派弟子们则更加不堪,一个个是既站不稳亦丢了手中的兵刃,东倒西歪一大片。
“你不服?”黑蛇头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柄新的剑,同样的,他亦换上了一张新的面孔。
一张能配得上“黑蛇头”三字的面孔。
他就没指望自己能不被公孙羽找上,尤其是在得知了“公孙羽在万花谷中长时间逗留”的情报后,他百年知道,公孙羽一定会将黑纱老妇被掳走的事与自己联系起来。
所以他才会当了这间丹坊的掌柜。
他是在等公孙羽。
黑蛇帮本就存有类似软筋散的药物,能使人失去武功,而丹坊中的药味正好能掩盖住此药物的气味。
圈套早就设好,张老板只等公孙羽往里跳。
而公孙羽果然没让他失望。
“你可真是……”公孙羽的语气很是无力,但随着周围黑蛇帮的打手们缓缓欺近,他的语气骤然一冷,“不长进啊!”
言毕,公孙羽骤然提刀想周围一挥!
“当!当!当!……”
公孙羽的刀同围着他的众多打手们的兵刃相碰,兵器相碰之声殊无甚奇处,奇的是兵器相碰后的场景:
与公孙羽兵器相碰的打手们有一个算一个,悉数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挣扎不起。
公孙羽这刀挥得甚慢,亦甚无力道,软绵绵的。
于是这一幕便像极了公孙羽前世某些“太极宗师”“发功”的场景。
“你们演我?”——如果张老板也是穿越者的话此时说这句台词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可惜他不是。
看着满地挣扎不起的打手,再看看公孙羽面上挂着的冷笑,张老板心中已有结论。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公孙羽:“你用毒?什么时候?”
他应是气糊涂了,连话都说不清楚。他想表达的意思应是:你居然用毒?你什么时候用的毒?
但无论他是否将意思表达清楚了,公孙羽会给他的答复都是这一个:“你不服?”
好嘛,角色互换,原词奉还。
“好了,都别演了,打扫一下!”公孙羽没有回头,但他已听见众水柳派弟子们起身的动静。
说到用毒,万花谷才是用毒的本家,而胖妇人更是本家中的本家。作为被倾心的对向,公孙羽或主动或被动的可没少收到对方的关心与关照。
所以,想毒倒公孙羽?
你得先问问万花谷现任谷主——马谷主答应不!
……
“那老妖妇被你关在哪里了?”
半个时辰后,公孙羽与数十名水柳派弟子押着被五花大绑着的张老板进入了水月城的地下世界。
一路走来,他们不知引动了多少潜藏在黑暗中的暗岗,上百的黑蛇帮打手们从地下世界的每一条巷道中冒出头来,火把的炙光与兵刃的寒光或远或近地投射到了不速之客们的身上。
但出于对自家大佬的生命安全的考虑,他们始终都没有选择动手。
事实上公孙羽考虑过把自己抑或是某位弟子易容成张老板的样子来避免眼下的状况,但奈何他不通易容之道、带来的弟子里头亦是没一个争气的。
“就在前头,最深处的牢房里头。”张老板被两名水柳派弟子以兵刃架在脖子上,公孙羽觉得没有人能在这个时候说出假话来。
“让他们把人带过来。”公孙羽并不准备亲自深入地下世界,一来这样太累人,二来以地下世界之深,贸然深入极易出现他不愿看到的变故。
“还不快去?!”张老板本来还犹豫了一下,但他身后两位看得懂公孙羽眼色的水柳派弟子手上一用力,霎时他的脖颈上便见了红。
“公孙……长老!事不要做绝!……”脖颈上的压力稍减,张老板抬起头来仰视着公孙羽。
他本来确实是比公孙羽高了少许的,但那是在双方都站着的时候。
至于现在?
张老板是跪着的。
“把事做绝的人分明是你!”公孙羽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张老板的话,“敢劫我水柳派的狱?”
张老板不说话了,他只是盯着公孙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反正等老妖妇被带过来也需要点时间,公孙羽干脆就跟张老板玩起了“谁先眨眼谁孙子”的游戏。
不过可能是张老板的手下读懂了公孙羽的心思,不愿让自家老大成为公孙羽的孙子、从而让自己成了孙子的孙子,赶在二人分出个高下之前,莫谷主被运了过来。
没错,是“运”不是“带”。
因为此刻的莫谷主没法被“带”。
被关入地下世界十日有余,莫谷主几乎是平均一天失去一样器官。
从小到大,从肢端到肢根,先是双手,然后是双脚,再然后是不甚重要的肛肠……
“呜呜……”被特制的两轮车装载着运过来的莫谷主双眼泛着白,口中更是不住地呢喃着莫名的音节。
公孙羽本想继续称她为“老妖妇”,但看着眼下她这幅凄惨样儿,这词儿便出不了口。
他感觉就算他今天不来这里这位女同志亦活不过今天。
不管她的身子骨有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