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羽立于阵前,似是出于对敌手的轻视,他的手中没有持武器。
他确有轻视敌手的资本——便是此刻寒玉宗中最强者秦魇亦不过是先天二重。
这等水准的敌人对于先天六重的公孙羽而言根本翻手可灭。
似是为了验证这一点,公孙羽抬起了手、缓慢地以手作刀劈出一记“惊寒一瞥”。
带着极寒之气的刀罡于半空中凝出了一柄巨大的冰刀,其斩落之势似要将整座阵法斩为两半。
“抗!”秦魇在公孙羽抬手的同时便已将令发出,众多寒玉宗弟子协力转动阵势,无数星星点点的霜晶如盾般挡在了冰刀的行进轨迹上。
“嗤!”冰刀与晶盾很快便接触到了彼此,两者虽皆属寒性,但很明显的,冰刀的寒胜过晶盾。
这一刀切炮弹难破的屏障如切冰雪,只一迟滞便继续下落。
“散!”见状秦魇喝道。
众人不用秦魇命令亦会避散。
然而……
“啪!”冰刀落地即碎成一地冰屑,除此之外竟是连半分沟壑亦未斩出。
秦魇的面色一冷,他指着公孙羽咬牙切齿道:“老贼!竟如此辱我!”
没错,以秦魇的境界自是能看出公孙羽方才的刻意收手。
于是他怒极。
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往往会干出点不理智的事情。
比如……
“呼!”秦魇挥手发出一掌,掌风呼呼,直取距他不远的另一架马车。
那架马车不过是寻常材料所造,岂能扛得住先天高手一击?
“啪!”那马车应声而碎,而其中的乘客亦得见天日。
那是一名身着红袍的青年,他双目紧闭、浑身僵直,显然是被人封住了穴道、囚困于此。
秦魇这一掌用劲极巧,在击碎马车的同时亦解掉了青年被封的穴道,不过这位青年显然穴道被封已久,此时得获解封一时间竟是毫无反应、如烂泥般滚倒在地。
“咦?”公孙羽见到此人后先是轻咦了一声,随后抬手就冲着霜阵——准确地讲是冲着阵中的秦魇发出了他的第二招。
“唰唰唰!”公孙羽右手迅速连挥六下,以手作刀使出一式《傲寒六诀》之“桃枝夭夭”。
此招一出虽不如“惊寒一瞥”能聚起偌大冰刀以撼人心,但六道连环的无形刀罡却比异象外显的“惊寒一瞥”更为致命。
这一招中已含了些真功夫。
公孙羽的刀罡发得太快,快到秦魇根本来不及指挥众同门催动阵法与之相抗,于是仓促间他唯有奋力催谷、挺掌与之硬拼。
“嘭!嘭!嘭!”不得不说,秦魇——或者说寒玉宗的功法确实有他们的独特性,秦魇的掌力与公孙羽的刀罡相碰之际竟是发出了钝器相击的怪响,着实是诡异非常。
但诡异归诡异,独到归独到,秦魇毕竟与公孙羽之间存在四重小境界的差距,即便是公孙羽发出的削弱版的刀罡亦需要秦魇拼尽功力与之相抗。
饶是如此,一招过后秦魇所在的马车亦因刀掌相拼的余波而崩碎。
马车既碎,秦魇不得不露了真身。
而他的真身却着实是让公孙羽吃了一惊:只见这秦魇肩部往下尚与常人无异,而他的肩部往上就……
“公孙羽!”秦魇发出了怒吼,一吼两音。
他的肩部以上竟顶着两根脖颈、两颗脑袋!
此刻秦魇双口齐张、四目圆蹬,形如妖魔。
“我去!”公孙羽被惊得手上再发一记“桃枝夭夭”刀罡蓬勃,不知不觉间竟是打出了五成力道。
此刻秦魇内气空乏,哪能接得下这一招?好在他的诸多同门们已反应过来,无需秦魇发号施令,阵法一动,立时便有无数的霜气凝成晶盾护于秦魇身前。
这晶盾甚至挡不住公孙羽极不认真的“惊寒一瞥”,此刻面对这下了真功夫的“桃枝夭夭”它便更是脆如薄纸、一触即破。
眼看秦魇便要死在公孙羽强招之下,忽地,一人横冲而至、挡在了秦魇的面前。
“当!当!……”这人正是方才被秦魇放出的红衣青年,只见他手持战刀连劈六下,将公孙羽的“桃枝夭夭”硬生生地接下。随后,红衣青年手中战刀崩碎,口中呕血,膝盖一软便半跪于地。
“杀!”饶是如此,这青年依旧红着眼嘶吼着,公孙羽从他的眼中读不到半点属于人类的理性。
这青年就像是一头凶兽。
只是,很显然的是:这头凶兽没什么脑子,他以自身的理智为代价换取了超越他本身境界层次的战力。也唯有如此他才能以先天一重之境抗住公孙羽的“桃枝夭夭”。
青年叫得是很凶,但无论他再怎么叫唤也并不能让他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
他已受了重创。
不过公孙羽并没有趁人之危,甚至他还后退了将近十余米地儿。
——别误会,公孙羽还不至于同打上门来的敌人讲什么仁德,他后退是因为寒玉宗的帮手来了。
“公孙宗主!别来无恙!”
只见三名青衫老者御空而来,飞在最前头的那人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可怖的修为!竟能于御空之际开口讲话而不虞因走了真气而坠落!
这人是什么来头?
“十宗”自然不会就派寒玉宗的杂兵来找公孙羽的麻烦。
若是将这场战斗比作一桌菜,那么寒玉宗的杂兵们充其量也就是道凉碟,而眼下御空而来的这三人才是主菜。
主菜上桌……哦,不,三名青衫老者落到了阵前,就像是事先量过距离一样,他们距离公孙羽恰好十米。
“17……”公孙羽读出了为首那人的等级——先天七重。
他的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这是他无法正面战胜的对手,不过听方才此人对于公孙羽的称呼以及问候公孙羽时的语气,其中似乎没什么敌意?
觉察到了避战的可能性,公孙羽呵呵一笑后开口:“什么‘宗主’?莫要取笑!”
“哈哈!公孙兄!”那老者从怀中取出一卷金色的卷轴持于手中,“十宗令!”
他说前半句话的时候用的还是仿佛开玩笑的语气,而到了“十宗令”这三字上,他却陡运真气,震得空谷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