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羽不是一个钟意失信于人的家伙,即便是面对杨继新这一批武德欠费的玩意儿他也依旧做到了恪守诺言。
在花了三天时间整理了一下水柳派内的大小事务后,他便启程了,走的还是空路,玩的还是把刀罡当翅膀cos鸟人。
不过这一回他多带了点东西——飞翔(其实应该算是不断地蹬腿二段跳加滑翔)在空中的他脖子上挂着一架吊篮,篮子中蜷着昏迷不醒的张老板。
(此时公孙羽依旧不知道此人便是张老板。)
冥冥之中的感觉指引着他、告诉着他:只要能摸索出此人行功的正确路线并将其神智唤醒,那么他便能攀上先天之巅,从而得以窥见武道之上更高的山峰是何模样。
他相信这份感觉,所以即便是在赶路的途中他也时常停下来就地在张老板身上做做实验,不过实验的结果嘛……
若是后世有人问从水柳故地向玄武山一路上的花为什么开得那么红,公孙羽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他们:是因为某人的鲜血染红了它。
……且先不提公孙羽这边如何如何返回玄武山,且说杨继新败退后的些许后续。
金蜂派,这座先前令公孙羽变了态度的古刹中此刻热闹非凡,杨继新等人悉数聚于寺内,给这古刹增添了不少生气。
金蜂派大殿之中,杨继新正在此疗伤。
“盟主!公孙羽这厮实在无礼!您看我们是不是借铁玄的手把他给……”法能和尚说着与他的光头造型毫不相衬的话。
这秃驴的招还真是挺损的,而且看他这么熟练的样子,这种伎俩他恐怕施展的不是一次两次了。
“暂不可如此!”杨继新仿佛已忘却了自身的败绩,此刻的他正笑呵呵地坐在佛前的蒲团上,三名金蜂派的僧人正以手掌抵着他的后背为他注入功力,四缕白烟正从他与三名僧人头上升起,直抵屋顶。
在三日之前交手中,虽然公孙羽并无意伤他,但动用“一字长蛇阵”将诸多性质不同、甚至可以说性质相冲的功力聚于己身,这事情本身便会给他造成内伤。当时出于面子,也出于求生欲,他硬是把伤压住了,而一等到他跑到安全的地方,这被压制住的伤势立马便更为猛烈地爆发了出来。
是以这三日以来他便一直在寺内接受治疗,直到如今伤势稍缓,他才得以开口同法能和尚等人交流。
“可是!盟主!”法能和尚急切道,“公孙羽如今怕是已触到了先天之巅,而他目前对‘组织’的态度可谓是相当之恶劣!盟主!若是不除此人,先不提本次行动会怎样,属下只担心您的地位……”
“无妨。”杨继新冷冷一笑,“本次只是低估了公孙羽,若是此番灵虚、昆仑能有一人与我等同行,任他先天顶峰又能如何?”
“灵虚”指的显然是叶灵虚,而“昆仑”指的则是这金蜂派中的方丈。
“是。”法能和尚毫不反驳。
“一字长蛇阵”的功能很简单,即将阵中众人的功力聚于一人体内——当然了,这个人不是谁都行的,整个“组织”当中也唯有作为盟主的杨继新有如此异能。
“况且,怕公孙羽威胁我的地位?”杨继新继续道,“我当这个盟主莫非靠的是武力吗?”
“那还真不是。”法能和尚如实道,而与之相同的,坐在杨继新身后为杨继新注入真气的三名老僧亦纷纷点头。
杨继新能当上这个盟主当然是因为他的师傅(亲爹)是上代盟主。
哦,也许还有点别的原因。
“组织”的历代盟主都练就了一项绝技,一项对于玄武大陆上的武者们而言恍如神迹的绝技:“开河指”。
这是一套指法,一共十三式,其中没有一式是具备杀伤力的,便是使用者花出去再多的功力、在受招者身上施了再多指头亦不会对受招者造成任何负面的伤害——与之恰恰相反的,受招者只会感到舒畅。
这特么就是一套按摩技法——但又不完全是,这套指法可比按摩强多了。
众所周知,于玄武大陆上靠谱的、有前途的修炼功法本就不多见,而旁人或许不知道,“组织”的传承当中却是记录过这样的秘辛:这天下之间九成九的功法都被铁玄等玄武山高层篡改过,其目的便是要令这天下再难出现能与其相匹敌的高手。是以天下武人中少有能突破先天之辈,即便是侥幸得攀先天,于其后的修炼当中也难免遭功法中漏洞所限,或止步于某一层次,或于某一层次上走火入魔。
而这时候“开河指”的珍贵便得到了体现:它能够修整武者体内错误的行功路线,从而从某种意义上修正该武者所修习的功法,令武者更容易地冲破后天与先天之间的避障,甚至脱离错误功法的桎梏。
一名武者,哪怕是一名不那么单纯的武者亦会追求没有隐患、没有桎梏的功法,而放眼整个玄武大陆,唯有杨继新能满足他。
杨继新便是武者们的神——切换到当前的语境,屋内,无论是坐在杨继新对面的法能和尚还是坐在杨继新背后的三名老僧,他们看向杨继新的目光就仿佛是在礼佛一样。
只要杨继新还持有“开河指”,那他便是他们的佛。
“公孙羽……虽然不知道他那身武功是怎么回事,但我看得出来,他已陷在桎梏之中。”杨继新冷笑着,“而我们,只需假以时日,就是不适用阵法亦能将之击败。”
“您的意思是……?”法能和尚闻言面上先是一喜随后又是一忧。
杨继新目视远方:“我们这回可是要办一件大事啊,在这种时候怕是吝啬不得了。”
他缓缓断开了与三位老僧之间的真气链接,在法能和尚的搀扶下从蒲团上站起。
“把人都召来吧,把丹药也全聚过来。一个月之内,我要让‘组织’的战力好好地涨一涨!”杨继新的语气是那样的坚定,坚定到法能和尚只能以一声“是”来作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