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微臣惶恐!阿一乃一介平民,身份卑微如尘埃。
那日微臣在闹市,见他双腿跪地求十两银子安葬亡父。
微臣于心不忍,这才给了他丧葬费,带回营帐的。
此等卑贱之人,岂能赠予皇上,污了皇上您的威名?”
时昀自是不愿意将云离送给赵景桓,于是临时起意编出一些看似合情合理的理由,坚决拒绝赵景桓。
闻言,赵景桓的脸色随即阴沉下来,面子上很是挂不住。
庞天赐见状,深知赵景桓被人打了脸,颜面扫地。
于是,他赶紧用力咳两声,拂尘一挥,阴阳怪气道:
“大皇子这话,岂不是明摆着说皇上的眼光很不好?
这大栾都是皇上的,区区一个下人倒是为难起他了?
若非大皇子有特殊癖好,独宠这个下人,那会不会是因为这个下人来路不净?”
不得不说,庞天赐的话简直难听至极,很是不堪入耳。
云离听了登时都火冒三丈,真恨不得马上就召唤出三尺白绫,狠狠地将庞天赐悬挂在城墙上,方解心头之恨。
更别说时昀此时有多么恼怒了,他霎时就是脸红脖子粗,拳头攥得紧紧的,恨得牙根生疼。
“庞公公,您这话就有些过了!皇上要是不介意阿一曾经出身平民,祖上三代都患有麻*病,到了他这一代才不见踪迹,那皇上大可不必过问微臣,直接将阿一带走便是。”
时昀故作云淡风轻地说着话,表面上看似一脸无所谓,实则心中特别紧张。
眼角余光悄然观察云离,见她的小脸也憋得绯红,时昀瞬间就无比慌乱了。
要是赵景桓不吃自己这一套,硬生生地将云离带回营帐,那他还真拿赵景桓没办法。
到头来,时昀不仅置云离于死地,还有可能会给羽赫国惹来不少麻烦。
最要命的是,他们前期的所有努力即将白费,完美复仇计划极有可能会泡汤。
这是时昀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当然,他也不会置云离的生死于不顾。
“哈哈!瞧大皇子这话说的!朕只不过是随口一说,大皇子倒不必记在心上。
庞公公,以后你要是不会说话,就不要随便开口。
惹恼了大皇子,朕的宝藏你替朕寻来吗?”
令在场所有人感到无比震惊的是,赵景桓居然一反常态,劈头盖脸就给了庞天赐一顿责骂。
庞天赐心中自是非常委屈,他方才分明是替赵景桓说话啊!
这会儿居然莫名其妙被他当成出气筒,霎时脸色就十分难看了。
即便如此,庞天赐向来十分明白自己的身份,能屈又能伸。
说白了,这点委屈又算得上什么呢?不疼不痒的,他早就习惯了。
寻思至此,庞天赐赶紧赔着笑脸给赵景桓请罪,怯怯道:
“老奴知罪,还请皇上息怒!”
见自己已有台阶可下,赵景桓赶紧顺势将自己的不悦之色收敛起来,不耐烦地摆摆手,凛冷道:
“好啦!朕明白庞爱卿你的好意,这次朕就不计你的罪了!摆驾回营!”
“好的,皇上!摆驾回营!”庞天赐微笑点头,扯开嗓子喊。
而后,庞天赐便迅速上前掀开营帐帘子,替赵景桓开了道。
很快,两人就迅速走了时昀的营帐,谁也没有回一下头。
待赵景桓和庞天赐完全离开之后,云离这才敢从地上站起来,嘟着小嘴,恨得是咬牙切齿的。
她扬起小香拳,就着营帐帘子用力比划了几下,近乎抓狂。
“该死的狗皇帝!你居然敢打本姑奶奶的主意!你怕是不想活过今夜了!哼!”
云离说完抬起右脚,就着营帐帘子就是一阵猛踢,别提心里有多憋屈了。
见状,时昀霎时忍不住笑喷了,径直摇头轻叹。
随手端起一杯清茶,时昀没好气地瞥了云离一眼,不屑道:
“唉……某些人呀,就是喜欢逞强。明明知道自己没本事收拾别人,偏偏喜欢张牙舞爪的。
不懂的人还以为,她有多厉害呢!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
云离正在气头上,时昀的这番话无疑就是火上浇油。
她顿时就不乐意了,转身回到时昀身边,随手揪着他的耳朵,呲牙咧嘴道:“你刚刚说谁呢?嗯?”
时昀压根没有任何防备,也从来没有被谁揪过耳朵,这会儿的确感到无比疼痛。
云离的力道可不是一般热恋男女打情骂俏的那种温柔,而是有种气势如虹的霸道,摧残力十足。
“哎,哎,哎!我说皇妃,你能不能轻点?很疼的……”
时昀侧着半边身子,努力让自己的耳朵减轻一些疼痛。
谁曾想,云离不但没有顺从他,反倒是突然加了一些力道。
“不疼那还叫收拾吗?谁让你诅咒我祖上三代都得了麻*病,还暗示赵景桓那个狗皇帝,说我身上可能也有?哼!”
云离不以为意,狠狠剜时昀一眼之后,继续用力揪着赵景桓的耳朵,脸上写满了不悦。
这下,时昀更加经受不住了,一个劲地求饶。
“好啦,好啦!我的姑奶奶,求你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吗?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诅咒你祖宗了!”
时昀还是第一次这般低声下气地求人,简直丢人丢了地球。
然而,无论时昀如何求饶,云离就是不想让他就那样占了便宜,依然没有打算放手的意思。
“我就不!哼!早知道我就不跟你来这儿了!
这里的每一个人,全都是一些豺狼虎豹,吃人不吐骨头的!
我好不容易才从宫中逃出来,现在又被你骗进坑。
如今,赵景桓又盯上我了,你说我还有啥好日子可过?”
时昀做梦都没有想到,云离居然会有那么大的感慨。
此刻的她,说着一些无比现实的话语,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受了极度委屈的怨女。
更令时昀非常不理解的是,云离并不像她佯装出来的那般坚韧,她那明澈的双眸里,清晰可见地滚着晶莹的泪花。
那微微发颤的声音,丝丝哭腔更是摄人心魄,瞬间惹得时昀心底莫名地内疚。
原本以为,自己彻底惹怒了云离,再也哄不好她了。
时昀心中一万个自责,真恨不得立刻就将方才自己跟赵景桓所说的话,如数收回。
但覆水难收的道理,时昀又不是不懂,一个字……难!
好在这时,毛豆刚好从外面进来,一眼看见两人这般,霎时傻眼了。
傻愣半晌,毛豆这才扬起手,指了指云离,又指向时昀,不解地开口问道:
“殿下,阿一,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闻声,时昀无比尴尬,真恨不得马上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云离却一脸得意,咧开嘴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道:“你猜?”
毛豆摇摇头,表示很不解,也不想猜。